蕭羽給父親的理由是寒假實踐,而蕭子湘也似乎沒有任何懷疑就同意了。
卻不知道,在她不知情的時候,父母已經偷偷在遠處看過她很多次,每次母親都能哭到暈厥。
現在,一家人,誰又能忍心見到誰呢。
冷劍均帶蕭羽去的地方是龍岩市郊區,一個極為偏遠靜謐的地方。
終於離開了嵐照,遠離了她最恨的人,和最深的痛楚,蕭羽所有偽裝和支撐轟然倒塌,當晚便陷入了沉睡,三四天方才醒來,此後也是神思恍惚,有時候醒一會兒,更多的時候卻還是昏昏沉沉的睡著。
冷劍均請醫生來看過,說是因為心情鬱悶引起神經衰弱和倦怠無力,並無大礙,開了一些藥,叮囑讓她好好休息。
冷劍均悉心照顧著蕭羽,喂藥喂水,殷勤體貼,從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蕭羽的神智終於清醒過來時,已是兩個多星期之後了。
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這兒風景幽麗,空氣清新,冷劍均時常帶蕭羽出去散步遊玩,蕭羽的身體漸漸複原,精神也好了許多。
卻不知道,冷劍均,不曾有一夜安眠。
每個夜晚,在昏黃的燈光下,一遍又一遍細細看著她如雪的容顏。
前年夏天那次偶遇,到現在還記得那麼清晰;而,世事變遷,已經是滄海桑田。
*****
在風景如畫的龍岩市,在冷劍均身邊,蕭羽十分安心,情緒一天天穩定下來,噩夢也越來越少了。
手臂上的傷已經愈合,隻是偶爾還會痛。
正如心上的傷,雖然已不再流血,但仍會有痛意。
那麼深的傷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長好的啊。即便真有一天長好了,那道傷疤,恐怕也是難以磨滅。
一天中午,冷劍均默默站在書房裡,對著牆上一幅字出神。
當年,蕭羽寄給他的,蘇軾的四句詩:
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
蕭羽走到他麵前,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輕道:“伸出手來。”
冷劍均不解其意。蕭羽拉過他的左手來卷起衣袖,現出上臂那道傷疤。
蕭羽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上次看到這道傷疤時,她心裡會產生那種熟悉的痛楚。
冷劍均失神地看著她。蕭羽緩緩撫著那道疤痕:“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這道傷疤的由來?”
冷劍均低低問:“你還是知道了?”
蕭羽點了點頭:“剛才爸爸告訴我的。那次我爬到樹上玩,你抱我下來時我亂踢亂打,咱們一起摔了下來――你為了保護我傷了胳膊,我卻安然無恙。”頓了頓道:“對不起。”
“傻孩子。”冷劍均溫柔的目光裡滿是寵愛和憐惜,“十幾年前的事,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你又何必道歉?”
“不是,我不是因為害你受傷道歉。”蕭羽微微搖頭,聲音低了下去,“你救了我,而我卻一點也不記得了……對不起。”
“沒什麼,你還那麼小,當然記不清楚。”冷劍均不以為意,“並且,那是我願意做的,我願意對你好,並不是想讓你記住。”
“那麼,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蕭羽低低歎了口氣,“我不配……連累你受傷,我真的十分內疚。”
“因為,無法不對你好,”冷劍均沉沉回答,輕輕握住她的雙肩,“或許你不知道,蕭羽,你剛會說話時,除了爸爸、媽媽,學會的第三個稱呼,就是‘均哥哥’。”
蕭羽怔住了。
冷劍均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現在卻似有什麼火焰熊熊燃燒起來:“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就在想,一定要好好保護這個女孩……後來我們無法聯係,可我心裡一直想著你……直到前年夏天重逢。
“得知你就是蕭羽時,我幾乎驚呆了――十五年不見,你已經長大了――就在那時,我突然感覺到,許多年來對你的思念將我的感情摻雜得……我不得不承認,從那以後,我絕不是單純的把你當做妹妹。”
蕭羽怔了一怔。
而,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之後,蕭羽心中更是苦澀難言。
如果當時冷劍均告訴她這些,她會一心一意地愛他,不會接受冷劍衡,也就不會有以後許多事情了。
可現在,已經晚了……許多事情,一旦錯失,便永遠也無可挽回。
出神地望著冷劍均依舊溫雅俊逸的容顏,蕭羽喃喃道:“如果當時你愛的人是我,而不是那個女孩子,該有多好。”
“那個女孩子?”冷劍均有些疑惑,“哪個?”
蕭羽垂下目光,強抑住心裡的痛楚:“你最喜愛的那個小妹妹――總喜歡叫你均哥哥的女孩……”
冷劍均凝眉道:“就是你啊,難道還會是彆人?”
*****
蕭羽驚呆了。
恍然。其實自從知道蕭冷兩家的關係,她就該想到冷劍均當時所說的女孩正是她自己;隻是一直以來,她整個心裡都為仇恨和報複的念頭所充斥著,哪有時間考慮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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