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起碼這次,周淑蘭沒有帶著幫手,沒有帶著高音喇叭,沒有鮮明的條幅把她堵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這是七年來她第一次有機會和周淑蘭坐下來談。
薑昭昭雙手推著骨瓷的甜點方碟,放到周淑蘭麵前。
“您是長輩,我該尊稱您一聲阿姨。但我知道,您不想跟我扯上半毛錢的關係。”
“可是,周阿姨。我母親已經去世五年,您為什麼不向前看呢?您生活……”
“砰!”周淑蘭終究沒有忍住,一把將盤子打落。
白色的慕斯,烏紅的車厘子,上好的手繪釉麵。
瞬間成了一堆混攪不清的垃圾。
碎片裹著暗紅的汁液,汁液又流進斑駁的慕斯膏體。
薑昭昭看見門把手轉了半圈,停頓。
門卻沒有被推開,把手默默複了位。
外麵服務生也聽到了這裡的動靜,被握著門把手的聞銘擋住。
“沒關係,裡麵聊些事。”
薑昭昭眼睛瞟著那一坨由美食變成的汙穢。
“周阿姨……”
“彆叫我阿姨,誰是你阿姨!”周淑蘭穩坐如鐘,聲音是不屑和斥責。
薑昭昭深呼吸,沉沉吐了一口氣。
試著繼續開口:“周女士,我明白,在您心裡,在普羅大眾的心裡,像我這樣的私生女,是沒有資格享受生活的。”
“我應該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人人唾棄。最好把‘第三者’三個字刻在我媽媽的墓誌銘上,讓她生前身後的事都釘上永恒的標簽。”
“可是,您困住我的同時,也困住了您自己不是嗎?”
“您的生活本該像這一塊精致的蛋糕,與我這樣的人糾纏,您不劃算。”
周淑蘭冷笑了一聲。
她竟然是個能說會道的。
從前周淑蘭隻知道她丈夫的這個私生女,長得仙女一般,無論她怎麼欺淩,終日低著頭,一副逆來順受的委屈樣兒。
周淑蘭煩透了。
還有薑昭昭那個媽,看起來好說話的不得了,卻和她丈夫苟合了二十年。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你這張嘴,倒是像你爸。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什麼哄人的話都說得出來。”
沒想到,薑昭昭的低眉順眼忽然收了起來,眉眼之間有厭惡,說出來的話斬釘截鐵:“我沒有爸爸。是我媽媽當初借了他一點子孫液,生下我。但對我來說,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周淑蘭撚起麵前的大吉嶺紅茶,不動聲色觀察薑昭昭。
周淑蘭等著她繼續說。
“您丈夫已經超過七年沒有聯係過我了,我希望這輩子我和他都不要再有交集。”
“我向您保證,您丈夫的所有財產,我不會接受一分一毫。如果您願意,可以請律師出具有法律效應的文書,我全部接受。”
周淑蘭挑了挑眉毛。
這個女孩兒比她兒子還要小一歲。
今天為了見她,顯然可以去掉了裝飾,渾身上下都是柔軟的布料,顯得薑昭昭毫無戰鬥力和傷害性。
那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大眼睛含情脈脈,高鼻梁精致無雙,和薑雙竟有七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