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書,這糧要送到造紙廠,當做員工福利的,不進入市場,所以跟投機倒把不相乾。”
“地裡種的糧隻能給公社或者糧食局!”許鬆繩喊得搖頭晃腦。
“規定中有包括獨立自營的土地嗎?並沒有!從去年開始,小崗村才有了承包戶,他們默認把糧賣給大隊,可是也沒有明文規定,不能賣給個人,或是其他集體。
我隻是鑽了空子罷了。
市場放開的政策肯定會越來越寬鬆,等過幾年再回頭看,我做的事情合情合理。
我家的那三口也得吃喝,省城去哪不需要錢,在路上餓死嗎?咋了,你現在能借我錢?要是能先借我五十,立馬把這些糧都放在大隊院裡。
再說了,你也參與了,也不看看俺爹在村裡什麼名聲,俺能敗!”
裴寂昌咬字清晰,語氣不緊不慢,每一個字都落在許鬆繩耳中,尤其最後一句,喊得很不要臉。
最後,支書沉默下來。
微風陣陣,“哈呀”,院子裡傳來老裴使勁的聲音。
眼下劉二梅丟了工作,兩個孩子都在上高中,開銷很大,家裡也很緊張,哪來的錢借給裴寂昌。
可是,光是一張去省城的票就得八塊,老裴家現在屬於獨立戶,不靠大隊,家裡的玉米都賣了後,不得拿錢換糧,哪哪都需要錢。
裴寂昌隻能鋌而走險。
“裝糧吧。”
許鬆繩下定了決心,大步朝著土院走去,他被裴寂昌一步步拉到淤泥裡,但卻一點都不自知。
不過,也許不是淤泥,而是湖泊,裡麵魚蝦泛濫,是富貴的地。
另外,班曉慶把那五塊錢藏到了鞋底,真是放哪都害怕丟。
半個小時後,兩輛拖拉機出村了
許鬆繩開著帶貨兜的拖拉機走在前頭,裴寂昌跟在後麵,班曉慶坐在他身旁,大高個不願意與支書坐在一塊,因為剛才差點動手。
這兩個又結怨了。
到鎮子的這段路最難走,速度放得很慢,人都得站起來開,等到了鎮上,去城裡的那條鄉道比較好走,這才敢讓班曉慶上手開拖拉機。
裴寂昌與支書坐到一塊,兩人一邊聊著。
“不去公社加油嗎?”支書問。
“不去了,抓緊時間跑吧,彆讓人家等咱們,等回來再說。”
裴寂昌留了心眼,擔心碰到工商局的人,在大隊多備了半桶的柴油。
“你小子怎麼跟造紙廠的領導扯上關係的?”許鬆繩疑惑地問。
“說來話長,初到城裡時,打算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多賣些錢,沒成想遇到心善的人,還正好是領導,我們一合計,這買賣能做,然後就乾了。”
裴寂昌說得非常輕鬆愜意。
許鬆繩神色肅穆,癡癡地盯著裴寂昌,愈發看不明這個所謂“憨厚”的悶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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