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蜿蜒曲折的土路上,像是被蓋上了一層厚重的絨布,四周什麼都看不見,拖拉機“突突突”的發動聲,仿佛是在沉寂的氛圍下,苟延殘喘。
隨時會斷氣
許鬆繩依舊開得很慢,路太難走了,他的胳膊還在微微發顫,不時回頭看一眼。
在後頭,由小山騎著三輪摩托車,彭豪坐在後兜。至於前麵,還是那輛帶兜的拖拉機開道,不過是劉生樹開著,班曉慶則老實坐在一側。
倒是考慮得周到,把裴寂昌夾在中間。
“寂昌,回村可就完了啊,不光要把你逮起來,我這個村支書也沒法乾了,你嫂子剛剛丟了工作,家裡幾張嘴要吃飯,這可怎麼活啊。”
許鬆繩都快要哭出來了。
“嗬嗬,我能讓他們到了坪頭村?再往前走一走,到了岔路後,換我來開。”
裴寂昌一臉凶色。
“你要乾什麼!?可不敢胡來啊!”
許鬆繩的聲音都在發顫。
“放心,不會胡來的,岔路口那麼難走,經常出意外,咱得先讓車跑了,要不然造紙廠的糧就是咱拉的,可不能對上號。”
裴寂昌的眼神淩厲,車扣不住,就什麼都好說,這是評判的依據。
就如千禧年間的酒駕,攝像還不是特彆發達的時候,隻要你人跑了,車沒被扣住就沒事。
裴寂昌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做出無法兜底的事,太不值當,但在這個年代,說不清的事太多了,隻要讓那輛摩托車翻了就行。
“呼”
許鬆繩呼出一口重氣,沒再多話了,明白裴寂昌的意思,要是對上號,還要連累造紙廠的人。
今晚上要是跑了,回頭就說糧在大隊院裡丟了,怎麼胡扯都可以,沒有證據的。而且政策方麵,並沒有特彆要求個人的溢價糧。
這條路,是越走越顛簸,沒過多久後,前頭的那輛拖拉機突然停下了。
“怎麼回事?”
彭豪大聲嚷嚷。
“路上怎麼擋了石頭,哪個缺心眼乾的。”劉生樹高喊,隨之從車頭跳下,去搬那些石頭了。
“不好”
裴寂昌心頭一沉,緊緊抓住許鬆繩的胳膊。
“咋的了?”
許鬆繩猛地回頭。
“不對勁,怕遇到那些山西人了。”裴寂昌下意識地將身子藏在車把下。
“啊?”許鬆繩連忙跟著蹲下。
“他媽的,一天天咋這麼多事!”彭豪叫罵著,從副兜上跳下,大步往前走去。
“曉慶,你彆動!”
裴寂昌喊了一嗓子,就在這時,灌木叢中跳出一道身影,一鐵棍砸在劉生樹的腿上。
“啊哦”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人直接躺在地上,發出極其痛苦的嘶吼,令人聽得心驚膽戰。
彭豪的瞳孔陡然放大,他沒有任何猶豫,轉頭往回跑去。
“曉慶,跑啊!”
裴寂昌大聲呼喊,班曉慶這才反應過來,一下從座椅上摔到地下,往後連滾帶爬。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前頭又衝出兩道身影,手裡持著鐵棍,那陣仗一看就是要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