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下的國道上,司機們都怕走夜路,閃爍的燈光如掉入濃稠的墨中,不見一絲星光,稍有不慎,將是危及生命的災害。
薑誌堪是老司機了,但同樣心驚,目光死死盯著前方被車燈照亮的狹窄道路。
“寂寂昌,好我的侄子,你慢一點,咱們不著急的。”
薑誌堪都破音了,這時的方向盤很重,生怕裴寂昌指尖乏力,衝到懸崖下。
關鍵這農民還是一隻手握著方向盤。
裴寂昌並未作聲,一旁薑誌堪不斷絮叨,讓他也不至於犯困,叼著煙,低頭讓他點上。
“滴滴滴滴”
在過急彎時,裴寂昌立馬鳴笛,徐徐放慢了速度,而後車隊穩穩當當地通過。
“這習慣不賴。”
薑誌堪咧嘴笑起。
漸漸的,這位車隊的正式職工放鬆警惕,倚靠在座椅上,將一旁的薑徹緊在車門上,調整好坐姿後,悠悠開口了。
“寂昌,當初在醫院的事你怎麼結交的彭正銘。”薑誌堪還是略顯尷尬地輕輕咳嗽。
畢竟給人“哭墳”的事可不好看。
裴寂昌微微皺眉,並未立馬回答。
“嗬嗬嗬”
薑誌堪笑起,“叔沒有其他意思,就是好奇,我跑的地方也多了,能帶頭搞鄉鎮企業的人,你去看吧,都是有硬關係,可你”
之後的話,薑誌堪沒再往下說了,咽回到肚子裡,可你爹是種地的,還是村裡最窮的貧民。
這個時代的拘束性太強,一張簡簡單單的介紹信,就斷了大多數的人路,尤其是農戶。
“薑叔,其實就像你看到、聽到的那樣”
裴寂昌終於開口了,那父子兩人瞬間直起腰,聽得格外認真,神情都變得肅穆起來。
“我就是放下尊嚴去求彭正銘了,當他的乾兒,也像外麵傳的那樣,我就是跪著的。”
裴寂昌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而他已經成了縣裡的名人,傳他什麼話的都有,而且特彆難聽。
“往炕上一躺,那是最舒服的,與人交往才是最累的活,尤其像彭正銘那種人物。所以躺在炕上的人,瞎嘀咕累的人,理他們作甚。”
裴寂昌輕輕笑起,完全不在乎彆人的看法,如果讓閒言碎語拘束了他的路,那就隻能往炕上躺了。
薑誌堪怔住了,他沒有想到裴寂昌竟然有這般胸襟,至少要比自己看得遠,剛才的話他細細品著,然後抬手輕拍後生的肩頭。
“寂昌,你真是有大本事!”
薑誌堪呼出一口重氣。
而一旁的薑徹,雖然沒吭氣,但對裴寂昌開始崇拜。
這一路上,人們並不孤單,聊得十分歡愉,而且裴寂昌帶隊,開得不止穩,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