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棺從外表看,是用黑色瓷磚鑲嵌的巨大建築,但是這座建築從內部崩裂,裂紋延伸至表麵後,“瓷磚”的真實作用也就出現了。
黑棺建立於十九世紀二十年代,期間經曆過多次的加固和擴建,而這些堅固光滑的黑色瓷磚,其實是七年前才貼上去的。
不過此刻隨著瓷磚出現裂縫,內部便暴露出來現代設備的線路和主板。
這些看起來光滑明亮的瓷磚,其實是偽裝和強化後的太陽能板。
這些太陽能板為內部的一台維生設備提供可持續的能量,確保即使另一套能源係統故障,這套維生設備也不會停止運轉。
作為k大的地標性建築,這東西沒有門,但是在七年前開始,頂部便打開了一條縫。
在時非隔壁床室友方明易講述的怪談裡,這條縫是內部的詭怪要出來,於是強行頂起來的,但其實恰恰相反。
這是七年前,哨塔科研部為主導,親自將建築頂部開啟,之後特地留下了這樣一條縫。
讓這座建築的內部,能進出些微的氣流、些微的光明,讓它不至於完全像一口封死的棺材。
因為七年前科研部臨時打開黑棺後,往裡麵安置了一個活人。
沒有活人願意被活埋在棺材裡,哪怕她其實已經跟死人沒什麼區彆。
黑棺內部是如泥淖般濃稠的深暗,縱使當年的科研工作者在保證穩定性的基礎上,特地給她留了一絲光與風的口子,但其實這口子並不能真的帶進來肉眼可見的亮。
哪怕是晴朗的白天,從黑棺的底部往上看,也隻能看到一條白線,除了把深周的黑暗襯托的更黑,其實沒有任何作用。
一個女孩躺在維生設備裡,雙眼因為沒有意識,保持自然半睜的狀態。
因為七年不見光,她皮膚白皙到如同光潔的瓷器,而頭發也自然生長到很長很長,像濃密的海草一樣蜷曲在她白淨的臉龐兩邊。
當年她躺在這裡的時候,隻有十五歲,按照正常時間流速,她現在應該二十二歲。
但是她除了麵部依然保持活著的彈性與光澤,從鎖骨往下,其實都已經死了。
如果揭開她包裹身體的特殊布料,就會看到一具蒼白的、毫無活性的身體。
如果沒有哨塔科研部這套特殊的維生設備,這副身體早已經腐朽潰爛。
但現在女孩依然活著,確切說是頭部還活著。
而在她的脖子上,掛著一條蠶絲編織掛繩,繩子的末端,拴著一枚哨塔高階特職的金色徽章。
這枚徽章的背麵銘刻著歸屬者的名字:卓靖文。
如果卓靖文現在能看到這枚徽章,那麼他就會想起來,七年前,他曾在一場葬禮上,親手把這徽章塞進女孩兒冰冷僵硬的手掌裡。
“我將來要變得跟卓老師一樣強,戴跟卓老師一樣金光閃閃的徽章!”
在被卓靖文帶著特訓的時候,女孩兒曾在驕陽下,這樣昂頭挺胸地說出豪言壯語。
後來她下葬的那天沒有驕陽,於是卓靖文給了她曾想要的徽章,願這徽章的金色,能給她死後的世界帶去光亮。
此時此刻,凡人耳膜難以察覺的轟鳴聲,正從黑棺深處傳來,一波一波,收縮膨脹,脈動賁張。
被封住了八十八年的異災又在地脈的深處低聲嗡鳴,火山熔岩般的翻湧醞釀。
女孩半睜的眼皮下,瞳孔無意識地收縮和放大,像是沉睡中的小姑娘,因為夢到了驚悚的事物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