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田,妻子劉鳳兒牽著牛走前頭,沈青川扶著犁子跟在後邊兒,一趟一趟來回翻耕。
兩口子都是耐心又細致的人,耕過去的田,又鬆又軟土還細。
沈小棠背著小竹簍,領著妹妹去附近小土溝旁割了些野草準備喂牛。
忙活了半日,兩口子歇了好幾回,不是他們嫌累不想乾,而是怕牛太累受不了。
“爹,娘,你們快坐下歇歇,我來喂牛,小玉你把竹筒裡的水給爹娘喝。”
“好。”小玉聽話地拿出竹筒,先遞給娘。
“娘,喝……水。”
劉氏揉了揉小女兒的頭,接過竹筒,笑著道,“玉兒真乖。”
沈小棠抱著野草要喂牛,卻被他爹攔住搶了過去。
“爹不累,喂牛的活兒還是交給爹吧,你還小,須得離牛遠些,莫要被牛拱了。”
牛見生人,萬一發狂拱著女兒,後悔都來不得。
“成,爹來喂吧。”
沈小棠也沒和爹爭,抬眸望著四畝旱田,心裡盤算著,就那點薑黃當種子,其實也種不了多少田,剩下的全部用來種稻子,好像有些浪費。
要不,再種點兒紅薯?
這兩回去鎮上,她發現鎮上沒有賣烤紅薯的,要是她們種了紅薯,將來便可以去鎮上支個攤兒賣烤紅薯。
紅薯十分高產,耐旱又耐淹!
“爹,要不這一季咱先不種稻子了,種苞米吧,剩下的田,種半畝薑黃,再種一畝半紅薯,咋樣?”
沈青川微微一愣,有些疑惑。
“棠兒為啥想種苞米和紅薯?可是想到了啥好主意?”
沈小棠立刻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爹,咱家人口不大,就你和娘兩個大人,我和小玉人小,吃不了多少,收一季糧食交完賦稅,勉強夠咱吃上大半年,咱沒必要全部用來種莊稼,糧食家家戶戶都有,穀賤傷農,糧鋪賣得貴,咱卻賣不上價兒。”
是啊!
一畝田也就能打個一二百斤,碰見風調雨順的旺年,良田好一點能達到二百斤,旱田卻是不能的。
即便如今有了翻車,以後旺年能達到,那也不是年年都走運的,而且還得上交賦稅呢?
朝廷實行“兩稅法”,一畝田要交兩鬥米,一鬥米十二斤半。
交完賦稅,留下口糧,剩下的也賣不了幾個錢了。
斂回思緒,沈青川又問,“棠兒說的不錯,是有穀賤傷農這個理兒,下半季倒是有不少人種苞米,可種紅薯又是啥道理呢?十裡八鄉也偶有村民種紅薯,但吃的人少,大多都是拿來喂牲畜了,咱家就一頭豬,割些豬草吃就夠了。”
沈小棠四處望望,見附近沒有村民路過,這才道,“咱可以做個爐子烤紅薯,在鎮上現做現賣。”
沈青川和劉氏聽完都驚訝了。
劉氏滿臉疑惑,“烤紅薯?那能賣出去嗎?”
“是啊,大家都嫌紅薯麵兒蒸出的窩頭太黏太粘手,寧願吃糙米都不願意吃紅薯麵兒,也有人家做飯的時候在火堆裡烤著吃,鎮上還真沒人烤了賣,在家都能烤著吃的東西,咱拿去賣能成嗎?”
分家前,沈青川日日都去鎮上送豆腐和雞蛋,偶爾還留下做工幫人修房子,對鎮上再了解不過,他覺得賣烤紅薯這事兒有點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