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身材高大,他抬起了臉龐,那是一張睥睨瀟灑又嚴肅不羈的臉,但傲氣的眉宇間卻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鬱氣,宛如一層輕霧,揮之不去。
他盯著李尋歡,雙目銳利如鷹隼,報出了自己的名號:“郭嵩陽,‘嵩陽鐵劍’的郭嵩陽!”
李尋歡想起了這位“嵩陽鐵劍”,答道:“李尋歡,‘小李飛刀’的李尋歡。”
郭嵩陽緊緊盯著李尋歡道:“江湖之中,‘小李飛刀’例不虛發,卻不知在李尋歡眼中,‘嵩陽鐵劍’如何?”
李尋歡望著那柄寒氣凜人的鐵劍道:“嵩陽鐵劍,名不虛傳。”
郭嵩陽道:“飛刀例不虛發,鐵劍名不虛傳,那麼飛刀與鐵劍應當分一個高下。”
李尋歡淡淡一笑:“我想,這並不是必須追究的答案。”
郭嵩陽冷冷說道:“但在江湖上,這是一定要追究清楚的答案。”
李尋歡歎氣道:“我隻希望這個答案出現的那一天越晚越好。”
郭嵩陽冷冷道:“‘小李飛刀’行蹤不定,我本該在多年前就與你一戰,若是你有心離去,恐怕這輩子我都難以讓這個答案麵世。”
李尋歡又想歎氣了,江湖,這就是江湖。無儘的爭端,無儘的殺戮,每時每刻都有人丟掉性命。
江湖並不是什麼好地方,隻是在文人墨客的筆下不斷美化,真正的江湖總是爭端不斷,無數人付出性命,隻是為了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一個毫無意義卻又極具意義的答案。
李尋歡拿起了酒杯,又飲下一杯,他依舊沒有醉,他問道:“你想要什麼時候得到這個答案?”
郭嵩陽忽地流露出一絲笑意,這笑意衝淡了他麵上的傲氣,卻又平添幾分寒意陰森,他說道:“很快,但不會在今天,今日,我是來做一個傳話人,也是一個引路人。”
李尋歡道:“什麼話需要‘嵩陽鐵劍’來傳?什麼路又要‘嵩陽鐵劍’來引?”
郭嵩陽挑剔地望著李尋歡,此刻他麵上的笑容也不見了,仿佛一瞬間看李尋歡格外地不順眼,從頭到腳都能挑出差錯來。
李尋歡被這種目光難得看得如坐針氈,他隻覺得對方恨不得把自己扔到瀑布中唰上幾遍,最好再撲上香粉,然後被結結實實地捆起來,再扔到要郭嵩陽傳話的人的麵前。
索性這種目光並沒有持續多久,郭嵩陽冷哼了一聲道:“要傳的話是‘聞君多時,潔樽沽酒以待,稍解君憊,萬望勿卻。’”
李尋歡淡淡說道:“原來是宴請,那麼李尋歡在客棧中便可以用飯飲酒,不必勞人靡資相請。”
郭嵩陽從袖中擲出一塊金子,扔到掌櫃的先前記賬的櫃台上,道:“保定城的客棧都已經被包下,這是最後一家,如今也被人包下了。”
李尋歡放下了酒杯,道:“看來主人待客之心十分堅定,李某似乎不得不去。”
郭嵩陽冷冷從咽喉中吐出兩個字:“不錯!”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少年人的聲音:“若是要去做客,便加上我!”
郭嵩陽冷冷地看向這個不速之客,道:“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去見她。”
李尋歡望著披風戴雪走進來的阿飛,眼底含笑道:“若是李某的朋友不能去,那李尋歡也不必去。”
阿飛走向李尋歡道:“如今我已有銀子買酒。”
李尋歡笑道:“那此刻便可坐下喝一杯了。”
於是阿飛便拿出那五十兩的銀錠,放在掌櫃的帳台上,又從帳台下取了四十兩散銀,最後才坐到桌邊,認真地說道:“這壺酒,算我請的。”
李尋歡笑著飲下了酒水,他覺得阿飛除了是個倔強少年外,為人也極有意思。
兩人就這樣一杯接著一杯飲儘了那壺酒,在鐵傳甲不讚同的目光下。
郭嵩陽的臉色更冷了,看起來若不是顧忌著邀約,他此刻已經拔劍了,他對李尋歡的拖延十分的不滿意。
李尋歡是個老好人,這點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畢竟,不是老好人當初就不會那樣掏心掏肺地對待‘掏心掏肺’的龍嘯雲,而老好人總是不忍心讓人為難的。
於是李尋歡問道:“要見我的人準備的酒如何呢?”
郭嵩陽看起來想把酒壺扔在李尋歡臉上,他壓抑住這種想法,道:“自然是好酒。”
李尋歡看向阿飛,道:“我們不如再去嘗一嘗好酒。”
阿飛點頭,他撫著劍柄起身,即使是飲酒,他的一隻手也牢牢地握著他的武器。
郭嵩陽大步引路在前,他不喜歡這個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更不希望這個少年出現在小姐麵前,但小姐要見李尋歡,他就一定要完成這件事。
保定城,鴻運樓,天字包廂,郭嵩陽敲了敲門,道:“李尋歡來了。”
“進——”
阿飛聽到了一個女孩的聲音,清脆悅耳,這讓他想到了山上的翠鳥,他常常在霧色朦朧時聽到它們的鳴叫,於是他在此時候醒來,去與野獸搏鬥,獲得一天的食物。
李尋歡走進包廂,阿飛緊隨其後,鐵傳甲並不進入,他謹慎而沉默地守在包廂外,與郭嵩陽沉默地麵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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