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樓的殺手統一著青衣,戴銀白色麵具。
若不是頂替了柳餘恨,陸小鳳怎麼也想不到青衣樓的總部居然是在珠光寶氣閣的後山上。
珠光寶氣閣也是這幾十年來新生的勢力,賣的是江湖上最好的珠寶首飾。
珠光寶氣閣的主人叫做閻鐵珊,說著一口彆扭的山西話,身材極胖,臉上有一叢茂盛的大胡子,一舉一動都表現得尤為豪邁。
陸小鳳的朋友滿天下,這位閻老板也是其中之一。
青衣樓的總部竟然就在繁華熱鬨的珠光寶氣閣的後山上,這麼多年,珠光寶氣閣居然沒有被一搶而空,真是奇也怪哉。
路上,喬裝打扮的陸小鳳苦中作樂地想,或許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呢?
走在幽深僻靜的密道裡,加上陸小鳳,一共九個青衣人,他們個個都沉默的像死水一樣,不像是回去彙報任務,倒像是去過鬼門關。
這些密道修的七拐八繞,處處機關,若是不知地形強行闖入,怕是少不了傷亡。
不過,胭脂囑咐魏子雲給陸小鳳穿上了特製的鞋子,這雙鞋子看上去隻是平平無奇的一雙黑鞋,但鞋底卻暗藏玄機。
這本來是先帝時妃子們為了達到“步步生蓮”的效果,把鞋底鏤空出蓮花形狀,再在鞋子夾層處放上香粉,如此,行走時留下的足印正是一朵朵蓮花。
那些在宮中努力生存的女子,在有限的空間裡,發揮她們的想象與創造,努力讓自己脫穎而出,避免淪落為孤苦無依的白頭宮女。
陸小鳳的這雙鞋,雖然不能使他步步生蓮,但卻可以步步留香。
這雙鞋鏤空了極小的幾個圓孔,內置一種特製香粉,這種香粉本身無色,落到地上便如雪般融化,並且會散發一種香味,隻有飛禽走獸才能聞到。
胭脂懷中那隻矜貴的長毛三花,在主人的溫柔的激勵下,已經被訓練得能聞香引路了。
這一次,貓貓大人就是抄家先鋒官。
因為狸奴兒也出力了,所以胭脂理直氣壯的決定,向小皇帝上書時為它也申請一份俸祿貼補。
公乾在外,人吃馬嚼都有朝廷的貼補,努力工作的貓兒也一樣要有小魚乾補貼。
不過,收到密奏時的小皇帝,痛心疾首地認為皇姐出門一趟就學會了騙經費,是如何心痛地絞儘腦汁想著婉拒的方法,便是後話了。
…………
青衣樓的密道十分昏暗,每個折轉處的石壁上都突出著幾個猙獰的獸首,隱隱約約地還能聽到似人非人的慘叫聲。
搖曳不定的燭光,凶橫恐怖的石刻,淒厲縹緲的哀嚎,還沒有見到青衣樓主人,一種被刻意營造出來的恐怖氣氛就自然而然地漫上了這些青衣人的心靈。
陸小鳳雖帶著麵具,但他的眼神依舊犀利,他明顯注意到,有幾個青衣人在微微顫抖,他們恐懼這裡,恐懼來見青衣樓主人,但另一種更深沉的恐懼逼迫著他們前來。
在沉悶壓抑的氣氛中,終於,走到了密道的儘頭,豁然開朗。
一個身材並不怎麼高大的老人在自斟自酌,他的酒壺極為華麗,銀製的壺身,深藍和翠綠的寶石鑲嵌在壺肚上,壺頸上嵌著細密的金絲。
以陸小鳳飲儘天下美酒的見識,那壺中的酒水也絕非凡品,他還隔著一段距離便能聞到醇厚的酒香,等再近些,那形如琥珀光的色澤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想。
與寶器美酒形成截然對比的,是老人樸素的穿著,他穿的不過是最普通的麻衣,腳上踩得不過一雙編織的草鞋,仿佛不過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農。
但他絕不可能是個老農,因為他拿著酒杯的手太乾淨了。
陸小鳳混跡於江湖之中,他可以前一夜還在酒樓歌舞中一擲千金,後一天就毫不顧忌地跳進泥水裡幫農人把陷進去的板車抬出來。
他太清楚一個老農的手該是什麼樣的了,大地會塗染這雙手黑色的指甲,寒風會帶給這雙手紅腫的瘡傷,勞作會賦予這雙手堅硬的老繭……
但麵前人顯然不是,他身上無半點金玉之飾,但卻乾乾淨淨,一雙手更是如渾圓璞玉一般。
這是富貴人家的手。
陸小鳳的心已經狠狠地沉了下去,這樣的衣著風格,這樣的美酒寶器,讓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他本不願去揣測、但此刻不得不懷疑的人。
霍休!
天下第一富豪,霍休。
也是陸小鳳的朋友,霍休。
陸小鳳和霍休成為朋友的起源是一壺酒,霍休請陸小鳳喝了一頓酒,於是他們就變成了朋友。
江湖人的友誼有時候很複雜,但有時候又很簡單。
相逢意氣投,酒酣胸膽之時,大家就成了朋友。
陸小鳳的朋友遍布天下,但最信任的隻有幾個,而花滿樓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
他並不指望所有的朋友都能像花滿樓一樣,他不在乎朋友擁有秘密,也對人性的陰暗麵很能看得開。
但,陸小鳳絕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會是一個殺孽累累的殺手組織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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