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送來車鈴叮當,宮門前車停轎落,人越來越多。
紀蓁知道不能久留,瞥了身後的夜風一眼,夜風手一伸,像拎小雞一樣,將小侍帶到角落。
小侍昨晚乍一見紀蓁,便知道這位殿下,不好惹。此刻被夜風一拎起後領子,嚇得臉都白了,哆哆嗦嗦的連聲說道:
“回殿下,我家大人是一大早奉詔進宮的,具體為什麼,奴奴也不知道。”
紀蓁眉頭一皺,繼續問道:“誰的旨?誰傳的旨?”
這真把小侍難住了,宮裡來的人都是女貴人,他一個小小男侍哪裡敢抬頭去看。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隻說道:
“回殿下的話,奴沒敢看,就記得她穿著紅邊黑色的革靴,大紅的袍子像是宮裡的大姑姑。大姑姑身上很香,像是晚簪花的味道。”
紀蓁聞言點了點頭,從荷包裡抓了個小金珠給他,權當安撫他被抓到角落裡受這頓怕。小侍看著金珠兩眼一亮,咧嘴笑得甜絲絲地看著她,壓低聲音道:
“殿下!奴喚朝歌,是跟著皇客卿大人從燕國來的。若殿下不棄,願為殿下差遣,客卿大人府裡那點兒事,奴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紀蓁看他嘴巴開開合合的這一頓賣弄嘴皮子,恨不得跟了她去王府做事似的,反倒沉下臉來,冷哼道:
“倒是會賣乖,可你就為這一個金珠子,就把你家大人賣了。為仆不忠,該當何罪?”
朝歌原本就想在紀蓁麵前賣個乖,討個巧,沒想到她竟然沉臉要治他的罪,那還了得?
就聽撲通一聲,一個身材瘦弱的小奴兒跪在了沉著臉的紀蓁麵前。頭垂的低低的看不出模樣,隻那在晨風中忍不住發抖的身子,讓人看著有幾分心疼。
“這青岩郡王,脾氣怎麼這麼大?一大清早的在宮門口訓斥起奴仆來了?”
“看那馬車好像是客卿大人的,嘖嘖嘖,這青岩郡王當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仙姚殿下。”
“客卿大人和青岩郡王的關係這麼差嗎?”
“張大人,您這就不知道了吧?走走走,咱倆一起走,我告訴您。”
吃瓜的,上朝的一撥撥人,遠遠地偷瞄著紀蓁,緩緩走過,說什麼的都有,聲音還不克製,紀蓁聽得臉黑如鍋底。
“起來。”紀蓁耐著性子讓朝歌起身。
朝歌脆生生地應了,利落地爬起來,望著她的眼裡仍是帶著笑。
三分乖巧,七分討喜,從頭到腳都透著機靈。
紀蓁甚至懷疑,這家夥駕著車,停在宮門口就是在等她。甚至覺得他剛才那一跪都有些刻意,似乎就是要做給往來的官員看,讓她們認定青岩郡王和客卿大人的關係壞到,連他府上的奴仆都容不下的地步。
嘖,不至於吧。
紀蓁不確定地看了眼朝歌,可他那張乖巧的臉上,竟是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於是微微附身,小聲問道:
“我問你,昨天你家大人回去後,有沒有什麼異動?”
“異動?”朝歌的神情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他仰起頭一邊思考一邊碎碎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