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嗎?”
紀蓁從婚約書中抬頭,眉頭一瞬擰起。
紀蓁沒想到俞敏竟然會說出這種話,莫名其妙的就將俞景熙的命運和她捆綁在一起。
這個俞敏將她當成了什麼?將俞景熙和俞伯君又當成了什麼?
“什麼叫我不要他?他是個人,他是你兒子!不是個任人擺弄的玩意。”
紀蓁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聲音漸大。俞敏坐在她對麵,看著她兩眼冒火的樣子,絲毫不計較她的失禮,隻靠在椅背上,好奇問道:
“怎麼,你這麼為景熙說話,看上他了?”
紀蓁被俞敏的輕描淡寫的話,氣了個倒仰。甚至開始懷疑,俞景熙到底是不是俞敏生的?怎麼能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這麼冷血無情的話?
她按了按隱隱要崩開的胸口傷處,深深吸了口氣,緩了緩,對俞敏耐心說道:
“景熙他,才容雙絕,六藝皆佳。品性溫良,嫻靜和善,最是與世無爭。今年不過十六歲而已,如此大好年華,侯爵大人怎可將他推到王豔那種兵痞出身的火坑裡,做側夫?
即便是我,若是娶了伯君,也已是有兩個夫君的人了,怎麼會是景熙良配?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忍心看他明珠暗投?你就一點都不會心疼嗎?”
“心疼有什麼用?”
紀蓁的話不知道戳中了俞敏的那個痛點。隻見她臉上笑容一斂,一雙與俞伯君八分像的眉眼就變得冷厲起來。她捏著一枚大棗,冷哼了一聲,道:
“景熙與俞伯君不同,雖然生在侯府,卻是個非長非嫡的二公子。就憑這一點,此生在南越,能與我忠勇侯府門當戶對的世家,就不會有人娶他做正君。
才容雙絕又如何?
就算運氣好,有哪個不挑嫡庶的世家女子願意迎娶他回去做正君,也還要看看她的身份,能不能護得住景熙。否則,以景熙的才容,隻怕我那可憐的兒媳要遭殺身之禍。”
“怎麼會這樣?”
紀蓁被俞敏的話震驚了,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情。
“怎麼不會這樣?”
俞敏深深看了眼紀蓁裹纏著白布的胸口傷處,冷哼一聲,繼續說道:
“你以為那朱紹莘為什麼敢在宮中捅你?不就是因為你們紀家人丁稀薄,數代單傳至今,無有旁支。你娘又去了,無人護著你?
就算你擁兵數十萬,可部將遠在西北,不參朝中事。她捅你這一刀,即便是消息傳到了西北,有人肯為你這一刀,找那朱紹莘和她主子李元珍報仇,你也早涼透了。”
在俞敏的話中,朱紹莘的那句“要怪,就怪你勢大而無人相護。”在紀蓁的腦海裡響起。
朱紹莘握著匕首,狠狠刺向她的畫麵,再次出現在眼前。紀蓁不由垂眸,死死握住椅子扶手,脊背挺得筆直。她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咬牙道:
“多謝侯爵大人關心,紀蓁自認尚有自保之能。”
“可景熙沒有。”
俞敏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紀蓁的話,她看向紀蓁的眼中再無半點玩笑之意,緩緩道:
“南越男子,向來嫁妻隨妻。景熙在侯府,我還能護他一護。一朝出嫁,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再多乾涉什麼。可你不一樣,小蓁蓁。你是手掌兵權,守著我南越門戶的青岩郡王。
以前沒有靠山,是故,那些個不入流的角色敢算計你。如今,你若娶了我的兩個兒子,我便是你的靠山。我定將你送到再也無人敢欺的位子上去,如何?”
風,吹過簷下的琉璃風鈴,將清甜花香與清脆的叮鈴聲送入忽然安靜的室內。
偏斜的日光落在俞敏不再年輕的臉上,將她緊鎖眉間細密的皺紋,照得一清二楚。
紀蓁在這一刻,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或許俞敏從來就沒打算讓俞景熙嫁給王豔。
俞敏之所以會對俞景熙說,要將他嫁給王豔做側夫,是算準了俞景熙會來找她。
真狠啊,算計她就算了,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算計。
要將她送至再也無人敢欺的位子?這天下,什麼位子無人敢欺?
皇位嗎?
即便是現在李元櫻與李元珍皆在獄中,即便是李元珍太女之位被廢,也還有二皇女李元玫可掌大局。輪得到她這個外姓王去心生妄念?真不知道是她俞敏瘋了,還是她紀蓁瘋了!
簡直荒唐!
紀蓁很是無語地看向俞敏,目光漸冷,緩緩開口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追名逐利古來有之,誰能免俗?大家同朝共事,其實也談不上誰算計誰,各憑本事,各為其主罷了。隻是我有一點不明白,侯爵大人為何非我不可?”
紀蓁深深看了眼俞敏,自嘲道:
“正如侯爵大人所說,我根基淺薄,有的也不過是手上的那幾十萬個兵。哪天陛下垂詢,兵權一交,我就什麼都不是了。到那時,怕還不如王豔有仙姚殿下相護,來得好。”
話音剛落,就聽俞敏輕蔑冷笑道:
“仙姚那個草包,能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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