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走的時候,連看都沒看俞景熙一眼。倒是紀蓁追在俞敏身後,一疊聲的喊道:
“不行啊!你不能讓景熙嫁給那個王豔,我不同意!不同意!聽見沒?”
郡王府中為數不多的侍從在紀蓁難得的大嗓門中,探頭張望,又被紀蓁一個凶狠眼風給瞪得縮回了腦袋。
可俞敏走得極快,頭都沒回一下就不見了人影,紀蓁隻得悻悻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畢竟,俞景熙還跪在那兒呢。
好不容易紀蓁在侍從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一推門,就看到俞景熙已經被溫道行扶著站了起來,坐在了臨窗的軟榻上。
他單薄的身形,藏在陰影裡,隻有半邊袍角被穿棱而過的太陽照著。月白的織錦暗紋在日光的照耀下,若流雲浮動,將一明一暗兩個世界區彆得涇渭分明。
“景熙?”
紀蓁輕輕地喚了他一聲。俞景熙身形微微動了動,從陰影中退出,蒼白的臉上那雙失焦的眼,重新凝在紀蓁的臉上。
“蓁蓁。”
他輕聲開口,聲音卻被吹散在風中。紀蓁忙著指揮溫道行將桌子上的茶果點心一樣挑幾個,放到軟榻上的小幾上,方便俞景熙取用,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便隨便應了一聲,問道:
“嗯?我在呢,你說什麼呢?”
你應了。
俞景熙眼中溫柔滿溢,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你這次沒有讓我改叫姐姐,也沒有喊我乖徒兒,你是我的蓁蓁。
是我的,蓁蓁。
紀蓁看著俞景熙垂眸不語的模樣,心裡卻快急死了。
一個人,怎麼能在短短十來天裡瘦成這副皮包骨的樣子?
紀蓁讓溫道行拿了兩顆蟲草來,放進為俞景熙倒的一盞茶,端給他,盯著他喝下去。又從一堆茶點裡挑了一個不是太甜的,遞給他,看著他吃。
俞景熙來者不拒的全吃了,隻是吃得極慢,像是連吞咽都變得困難了許多。
紀蓁皺著眉頭盯著他看了半天,實在沒忍住,一屁股坐在他身邊問道:
“你到底怎麼回事?”
按理說忠勇侯不像是個會虐待自己兒子的人,更何況溫雅如俞景熙能做出什麼讓忠勇侯責罰至此的事情,紀蓁實在想不到。可俞景熙這個樣子,太像久未進食的人了。怎麼看,怎麼不對!
紀蓁不待俞景熙回答,立刻對溫道行吩咐道:
“溫先生,麻煩你去看看葉茴在哪裡,找到她,讓她立刻帶藥箱過來。”
“好的,殿下。”
溫道行領命退下,俞景熙卻急忙將手上的茶點匆匆吞下,站起身,對紀蓁說道:
“多謝殿下關心,葉醫官事務繁忙,我就不打擾了。就此告辭。”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