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潮幫的營寨裡。
風塵四起,罡氣呼嘯。
明眼的高手都看了出來。
楚天雄是實實在在地不當人,純以多出幾十年的根基積累和境界壓人。
他已經摸到大宗師門檻。
罡氣延展勾連天地,揮錘砸舞之間,真氣凝罡,顯化出滔滔江水大勢。
而楚天雄卻又毫不吝嗇地將周身真氣宣泄而出,錘勢一卷,便好似辟出道道江河,頃刻將紀叢雲四麵八方團團圍住,迫得他避無可避,隻能以強行揚劍硬碰。
紀叢雲就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劍鋒所至,不斷破開一道又一道的巨浪。
而每一次劍雨與真氣的對撞,紀叢雲體內經脈經受震蕩,傷勢便加重一分。
眾人眼見楚天雄揮斥滔天江湧,威勢無雙,而紀叢雲卻是臉色蒼白,嘴角滲血。
怒潮幫一眾皆是神情戚然,趙天龍更是一把撲倒李元同跟前,急切道:
“三幫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紀首座會死的!”
身後一眾幫眾更是出聲附和:
“是啊,三幫主!隻要你發話,咱們就一擁而上,將紀首座搶下來!”
“紀首座功勳彪炳,不能讓他死在巨鯨幫的手裡啊!”
附和讚同之聲不絕於耳。
眾人更是磨刀霍霍,隻待李元同下令,這令他臉色變得愈發深沉。
他緊緊盯著場中局勢,驀然低喝道:
“你們以為我不想嗎?”
“然叢雲與楚天雄有約在先,鎮撫司令無相又在旁虎視眈眈,我若下令強搶……”
“怕是今天在場幫眾,皆不能幸免於難!”
李元同一番話,
直接令眾人沉默不言。
魏林將這話聽在耳中,他擔憂地問道:
“紀大俠真的會死嗎?”
沈翊盯著場中的焦灼戰況,摸了摸魏林的頭,微笑著悄聲道:
“放心吧,不會的。”
“再不濟,不是還有我呢嗎?”
魏林自是知道沈翊厲害,隻是楚天雄的威勢更是實實在在的驚心動魄。
魏林指了指楚天雄,弱弱地問:
“比他還厲害?”
沈翊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
“而且,對咱們的紀首座有點信心,他可未必沒有機會。”
在沈翊的眼中,紀叢雲雖然在楚天雄以勢壓人的攻勢下,內傷積累加劇。
然而楚天雄卻又不是沒有代價。
他接連不斷運轉真氣掀起地圖炮般的攻擊,即便是強如沈翊身懷圓滿的九玄功,都從未考慮過這種戰法,更不用說楚天雄了。
自是消耗頗重。
更何況,沈翊隱隱感覺,紀叢雲的劍意在這生死極限的對戰中,竟隱隱有愈增愈強之勢。
果真是如謝小樓所說。
意在氣先。
紀叢雲與他們其他人不同。
他所走的,是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條更加寬闊的康莊大道。
而在飽受肆虐的演武場上。
楚天雄竭力壓榨體內的真氣,雙錘漫卷,演化滔天洪水,奔流傾湧。
紀叢雲麵色蒼白。
劍意卻愈發純淨明澈,宛如天上明月。
他的周身劍勢,靜如平湖,動似覆雨,哪怕楚天雄的錘勢如洪水滔天,卻也無法將其擾動。
內傷雖然愈發嚴重,精氣神卻愈是凝煉如一,感知入微,於是在罡氣漫卷的滔滔洪水之中……
紀叢雲赫然覺察到一絲真氣不濟而出現的遲緩凝滯,而這便是,破綻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