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半夜會有人來偷襲營地?”不知不覺間,李昭的語氣又帶上了刑訊的口吻,顯然他還是沒有完全信任坎離。
“你為什麼要來東海?”發覺李昭一臉審視的盯著自己,坎離無所謂的聳聳肩,這種警察看待犯人的眼神,他早已經習以為常,“那你說,我跑東海來乾什麼?”
“報仇?”李昭若有所思。
“不然呢?你也看到了,這個營地的食物儲備非常充足,即便營地裡的人仔細擦拭過食品包裝袋上的血跡,又有什麼意義?”坎離掃了一眼,放在陽光下充電的衛星電話,斜欠身子,用沒有受傷的右臂撐著癱回沙發裡,“這麼僵化的思維,居然也能做私家偵探?”
“那你怎麼知道,一定是昨天晚上?”李昭有點棄而不舍。
“你是餓傻了嗎?”坎離嗤笑一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不懂?”
“狡猾的混蛋!”李昭瞥一眼,坎離吊在胸前受傷的左臂,“你為人這麼奸詐狡猾,怎麼沒躲過牢獄之災?”
“識人不明。”儘管坎離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可他的嘴角還是下意識抽動了一下,“我相信,後會一定有期。”
幾個行色匆匆的人影,在高檔公寓小區入口一閃而過,“他們好像沒有找到要找的東西。”李昭臉上掛著並不常見的八卦表情。
“韓闖,人不在!”
緊握酒杯的指節泛起青色,表情卻沒有多大變化,煙霧從口鼻間緩緩噴出,韓闖沉聲道,“抓緊時間整理好物資,這個營地被人捷足先登了,趕在未知敵人回來前離開這裡。留下兩個人繼續監視營地的情況,我們回去休整一夜,再決定下一步的計劃。”
營地裡所剩不多的食物補給,並沒有如韓闖想象中充足,這也意味著,他們不得不想辦法,把被人搶先掠走的食物找回來,漫長的嚴冬才剛剛過去一半而已。
東海,港口碼頭,貨倉。
被血汙沾滿失去光澤的刀刃,在半空不住抖動,持刀人臉上表情幾近扭曲,鼻涕、眼淚和汗水已然分不出彼此,不住回望的雙眼中,滿是絕望和無助。可無論女人表現出如何的哀求與乞憐,背後陰狠的催促聲,還是不肯放過她。
“快他媽動手!再他媽磨磨蹭蹭的,老子今天宰了你下酒!”
赤果果地威脅讓女人的心直墜穀底,她絲毫不懷疑男人會說到做到,尤其是那雙閃著如餓狼般凶戾目光的眼睛,和自己曾經在船上看到過的毫無二致。
冰冷的鐵皮貨架散發著透骨寒意,米迦勒一度懷疑自己的後背,已經和鐵皮凍結到一起,手腕與腳踝被摑緊的鐵絲勒破皮膚,女人已將屠刀高舉過頭頂,可她自己卻雙眼緊閉。
“我想,我有辦法可以解決我們之間的麻煩。”腦海中閃過一條灰白色的背影,牙齒因寒冷而相互碰撞著,令米迦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含渾不清。
當啷一聲,砍刀砸在鐵皮貨架上,米迦勒左肩瞬間被劃出一條傷口,精神早已崩潰的女人,口中的哀嚎聲尚未結束,人就已經暈了過去。
“蠢貨!”男人抓起地上的砍刀,打算親自動手,看樣子,他並不想和躺在砧板上的食物,多費唇舌。
“我知道庇護所的地址!”米迦勒急聲叫道。
“……”男人手上的屠刀已高舉過肩,粗壯的脖子上也青筋暴突。
“衛星電話!你看到我身上的衛星電話了嗎?”米迦勒用儘全身力氣怒吼,“你他媽能不能動動腦子?我們都理智一點可以嗎?”
“對不起,我的朋友。人在餓肚子的時候,和野獸沒多大差彆。”男人調整著站姿,似乎想找到一個更精確的角度,“放棄無謂的掙紮吧,這樣你會少些痛苦。至於你說的衛星電話,非常抱歉,我沒有看到它。”
“聖殿騎士團,你總該聽說過吧?讓我幫助你重拾信仰吧,兄弟!”聽說衛星電話不見了,米迦勒終於可以確信,那條灰白色的背影並不是幻覺。
“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我覺得吃飽肚子以後的懺悔,才更有意義!”猶豫的神情在壯漢眼中轉瞬即逝。
“卑汙的靈魂,你的無恥行徑已經玷汙了主的神聖,撒旦正站在你的身後放聲狂笑,而你將永遠淪為撒旦的奴隸!”儘管米迦勒也不相信自己說的鬼話,可他卻清楚,這對虔誠的信徒意味著什麼。
男人壯碩的身軀,如被伐倒的巨樹般傾頹,他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跪在鐵皮貨架前痛苦地大聲嚎哭。
米迦勒手腕上的血跡尚未乾涸,然而他的雙手卻已被壯漢如至寶般捧在掌心。壯漢迷離的眼神中滿是虔誠,嘴裡絮絮叨叨的低語著,猙獰可怖的麵容,正努力擺出一副莊重神聖的表情。
“主,原諒你了。”重新穿戴整齊的米迦勒,說話時的聲音雖已不再顫抖,可心頭還是不住咚咚直跳,剛才他都已經在思考自己的臨終遺言了。
“我們現在要抓緊時間,找回那部衛星電話,這不僅關乎著庇護所的確切位置,還有天主給我們指出可以結束災難的辦法。”還有什麼東西比宗教洗腦更為徹底有效?米迦勒慘白的臉上,努力表現出慈祥與溫和,他才不相信,僅憑懺悔就能抵贖,曾經犯下的累累罪行。可不管米迦勒如何質疑教義,他卻又不得不承認,沒有比宗教洗腦更行之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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