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海上彌漫的濃霧,驅散了船艙裡的黑暗,大老周按滅了身旁的煤油燈,漁船的航速也在緩慢下降。幾座麵積不小的島礁,從海平麵遠處的黑暗中跳了出來,外形輪廓倒像是幾隻浮遊在海麵上的大海龜。
“過去是過去,靜姐是靜姐,你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地,將她們聯係到一起?”爭論仍未停止,張楠像似鐵了心一般,一定要和李昭辯出個結果,“你不能因為彆人犯下的罪過,反過來去懲罰一個毫不相乾的人!”
“我已經說過了,你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但你們永遠彆想把這種荒謬的觀點,強行灌輸給我!我們沒有權利替祖輩原諒仇人,可她們卻有能力,替犯下罪孽的祖輩表達最真摯的歉意,然而她們直到今天,都沒有真正承認過自己的罪行,就更彆提什麼真摯的道歉了!施暴者沒有悔過之心,你們不去指責,受害者隻是希望記住這段慘痛的教訓,你們反而要調轉槍口,指責我們心胸狹隘?甚至誣蔑我們篡改史實?真他媽是滑天下之大稽!合著在你們眼裡,為人和善就活該被人欺負是嗎?”李昭的臉因為激動而漲紅,雙眼更是爬滿了血絲,胸口難以抑製地上下起伏,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撲過去,狠狠抽對麵這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一頓大嘴巴。
“可是就算她道歉了,又能改變什麼?靜姐隻是一個無辜的女人,她有什麼能力,承擔得起這麼重的包袱?”張楠用力掙脫了辛疾拉著她的手,毫不畏懼的回瞪著李昭,臉上表情極像一個手握真理的鬥士。可在其他人看來,更像是有恃無恐的刁蠻丫頭。
“如果她不是女人,現在躺在那的,就隻能是一具屍體!”李昭像隻泄了氣的皮球,頹然地和大老周點下頭,“老周兄弟,等船靠岸,趕快把這三個礙眼的東西送走。我們在海上休息一天,等體力恢複以後,大家再商量下一步怎麼辦吧。”
“李老哥,你和我的想法一樣,雖然我不像你那麼有學問。不過,我祖上曾是一名老兵,對於這些挨千刀的小鬼子後代,同樣也是恨之入骨,咱們就按你說的辦!”船錨緩緩紮進泥沙之中,漁船也在一陣輕微的晃動後,在距離沙灘不遠處的近海停了下來。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和我同根同源,這部衛星電話,我是決計不會給你們留下的!”右手一揚,李昭將自己背包裡的衛星電話丟到小船裡,搶在一臉疑惑的大老周前麵繼續說道,“日本女人必然知道衛星電話的密碼,希望她的組織來人營救她時,你們也能一起活著離開。”
救生筏被幾個螞蟻大小的人影拖上沙灘,站在船尾的坎離撇撇嘴,顯然這個結果令他大失所望,“臭老道說得沒錯,你早晚有一天會死在自己的心慈手軟上!真是可惜了,那麼一個標致的大美人,竟然和我擦肩而過,造孽呀!”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兩個女人,坎離輕聲嘀咕一句,“這筆買賣也算不虧,起碼還給我留了兩個。”
“你小子要是敢胡來,可彆怪我不顧情麵!”站在一旁的李昭壓低聲音警告道。
“如果她們是心甘情願的,那就不歸你管了吧?”坎離又把視線折向駕駛艙,“你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家夥,真那麼放心?”
“你的來路,我現在不也沒弄清楚嗎?”李昭注視著海平麵上冉冉升起的暖陽,感受著漸漸變得潮濕而又溫暖的海風,“世界末日隻是幫助人類,摘掉了一直掛在臉上的虛偽麵具,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其實早在末日降臨前,就已經所剩無幾。那個黃頭發的外國人,說過的一句話很對,任何一個龐然大物的崩塌,幾乎都是始自於內部。團隊如此,國家如此,人類文明亦如此。隻要自私和貪婪存在,凡是有人類存在的地方,就永遠無法擺脫這個宿命。”
“你還真是病得不輕,在這個世界上爭勇鬥狠的,又不是隻有人類。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隻要是活物,為了能夠獲得繁衍後代的機會,哪一個不是同類互相殘殺?如果它們也都像你一樣矯情,那在地球上還能剩下個屁呀?”許是因為氣候逐漸轉暖的緣故,坎離也難得正經了一點。可想而知,他的心態也在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
“以現有的科技實力,人禍不論,隻要不是遭遇到天災,人類完全不需要活得像野獸一樣,彼此間爭鬥不休。”李昭這會也顯得談性十足,他對坎離的表現,還真有些刮目相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我也忘記從哪看來的了,但是說的非常有道理。人類的骨子裡如果不貪婪,恐怕也輪不到我們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坎離目送著兩個女人,鑽進船艙的背影,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左肩上的傷口卻痛得他直抽冷氣,“少一點不切實際的妄想,多思考一下怎麼活下去吧。”丟下一句不鹹不淡的廢話,坎離一臉壞笑的追著女人背影,隨在她們身後也快步鑽進了船艙,他可不想讓大老周搶走和女人們搭訕的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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