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窪不平的高速公路上,一輛白色汽車正在緩慢行駛,儀表盤上的油箱指示器有節奏地閃爍著,微風從半開的車窗吹進來,終於不再令人感到透骨生寒。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心情暢快的不住深呼吸,仿佛要將鬱結在胸中許久的濁氣儘數換掉。
不知又向前行駛了多久,直至燃料耗儘,男人隻能極不情願地將汽車停靠在路邊,當雙腳踩在地麵上時,他才驚訝地發現這裡的積雪隻有薄薄的一層。
下車後,女人雙臂緊抱著自己的背包,徑直走到公路的另一邊,神色戒備地看著男人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收拾汽車裡的東西。
“用不著這麼緊張,我這個人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壞。”男人擰開一隻爬滿劃痕的塑料瓶,湊到鼻子下麵聞了聞,隨後才仰頭灌了一大口,“這種車型的油耗非常嚴重,如果我們三個人都在車裡,再加上你們的兩個大背包,車裡的那點燃料根本支撐不到這裡。”
站在路邊的女人一言不發,嘴角卻掛上一抹不屑的冷笑。
“真他媽是五十步笑百步!就算你擺出一副站在道德製高點上的表情,也沒有辦法掩蓋住,你內心深處和我一樣的自私和虛偽。”男人扯了扯背包肩帶,好整以暇的噴出一大口煙,“你這個後媽是小三上位吧?”
“關你什麼事?又不是我把那孩子扔下車的,你的良心就一點兒都不會痛嗎?”女人眼中閃著咄咄逼人的目光,毫不示弱的回瞪著男人。
“你說的沒錯,就是我把孩子扔下車的!可你不也為了能夠活命,狠心把他倆都給拋棄了嗎?”男人長相憨厚的臉上,掛著一副極不相稱的賤笑,“我承認,我不是個好人,可你的所作所為,卻完完全全可以稱得上是個爛人!”
“你要去哪裡?”見男人轉身離去,沒有來搶自己懷裡的背包,女人鄙夷的撇了一下嘴角,她並沒有選擇和男人各走各路,反倒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我叫張靜,你叫什麼名字啊?”
“梁良。”
“涼涼?你爸媽怎麼會給你,取一個這麼奇怪的名字?”
“你上學的時候,都在忙著搞對象了吧?”
“乾嘛裝得那麼高冷?可能在以後很長的時間裡,我們兩個人都要相依為命,我們為什麼不能做朋友呢?”
“朋友?我配嗎?”
“你在上學的時候,一定很不招女孩子喜歡吧?在喪屍病毒爆發之前,你有交過女朋友嗎?”
“嗬嗬,我勸你最好省點力氣,並非所有男人都是舔狗,隻要美女一招手,就會衝著你們搖尾巴。”梁良毫無征兆地忽然停住腳步,猝不及防地張靜,一頭撞在了梁良的背包上,梁良轉回身臉色陰沉的說道,“就算沒有你拋棄丈夫和養女的這件事,我也不會在發生危險的時候替你做任何事情。我不會趕你走,但如果你危及到了我的生命安全,我也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彆這麼凶,好嗎?就算你不是個好人,也沒有必要非去做壞人啊?”張靜眼圈微紅,似乎隨時都能流下眼淚。
“眼下這個世道,好人能活到今天嗎?”
惡狠狠的瞪一眼,梁良越走越遠的背影,張靜又無可奈何地回頭看向來時的路,站在原地躊躇了半晌,最後還是一跺腳追了上去。
窗外吹進來的微風,漸漸將彌漫在校車裡的血腥氣息吹散,小女孩擠在狹小的駕駛座下麵,雙臂緊緊抱著男人的左腿不放,小小的身軀時而顫抖一下,均勻的呼吸節奏,便會出現一陣波動。
鬢發斑駁的老者,咬牙切齒的盯著校車後視鏡,中年男人麵色如常的駕駛著校車,從他的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的愧疚。
“你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老者每一次艱難地呼吸,腹部傷口都會湧出一層血沫,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一具沒有思維的行屍走肉。
“毒藥。”
“為什麼?”
“需要理由嗎?”
“是我低估了你。”
“不,是你高估了自己。”
“你女兒的病也堅持不了多久吧?”
“嗯,心肌炎,隨時都會沒命。”
“那你搶走我們的車也沒有意義啊。”
“你們這個團隊的夥食不錯。”
“什麼?”
“你到站了。”
“能不能拜托你給我個痛快?”老者的雙手雙腳,被中年男人繞到背後綁在一起,趴在地上的他,像一隻煮熟的大蝦,竭力揚起的臉上滿是乞憐。
“我覺得很有必要給你足夠長的時間反思,如果變成喪屍還有腦子可以思考,那這一定是對枉死的人最好的交代。”
擋風玻璃裡,一輛非常熟悉的白色汽車停靠在路邊,中年男人放緩車速,直到從白色汽車旁邊經過,看見裡麵空無一人時,他才將校車停在了旁邊。
掀開引擎蓋,探手摸了摸早已冷卻許久的發動機,男人眼裡閃過一抹失望,他實在沒有辦法從雜亂不堪的足跡裡,找出那兩個背叛自己的家夥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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