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不清的記憶碎片,如同幻燈片在腦海中不斷切換著畫麵,越想努力看清它們,幻燈片切換的速度就會越快,阿紫隻能看到數不清的殘肢、碎肉,鋪天蓋地地湧來,眼前所有事物都像浸泡在血水中一樣,殷紅的令人膽寒心悸。痛苦而又虛弱的呻吟,好似從遙遠天際飄來,聽上去既虛幻又真實。
不知過去多久,窗外大雨停歇,溫暖的陽光不時被雲層遮住,靜謐的房間充斥著血腥氣息。阿紫頹然地睜開雙眼,一張布滿深深皺紋的熟悉麵孔,赫然出現在眼前,慘白的眼球上毫無血色,瞳孔則因極度痛苦而擴張到極限。
“阿婆,你醒醒啊?阿婆,你怎麼了?”一條掛著殷紅血珠的細細血線,將阿紫的鼻尖和滿是皺紋的臉頰,緊密的連接在一起,老婦人的脖頸間血肉模糊,就像是被某種凶狠殘暴的怪物,用力撕咬過一樣。阿紫手腳慌亂的將懷中屍體用力推了出去,直到此時,那些一直縈繞在腦海中,如同幻燈片的記憶碎片,仿佛在一股神秘力量的牽引下,逐漸開始組合排列,慢慢拚湊出它們原本的樣貌。
忙碌了一夜的黑豹,此刻,正趴在繁茂的樹蔭下閉目打盹。突然,頭頂一對圓滾滾的小耳朵抖了兩下,橙黃色的眸子裡也開始閃動起戒備神色。由戰鬥服臨時搭建成的簡易帳篷,忽然倒塌,躺在裡麵抓緊時間休息的冬至,神誌立時便恢複了清醒,他知道這是黑豹在提醒自己,附近出現了可疑目標。
大約過去十分鐘左右,山腳下高低起伏的公路上,飄起來幾團色澤淡黑的煙霧。緊接著,冬至便看到兩輛體積巨大的越野戰車,沿公路緩緩朝著光伏發電站所在的方向駛去,而在兩輛越野戰車四周,還有十幾輛型號各異的大排量摩托車。荷槍實彈的聖殿騎士團戰士,全都戴著質地精良的防彈頭盔,斜挎肩頭的彈鏈,在陽光照耀下熠熠閃光。
“果然,我就知道你們這幫家夥有貓膩!”
饑腸轆轆的艾比藏在廢棄建築裡,雙眼死死盯著骨瘦如柴的深棕色頭發的男人,人群裡唯獨隻有他一個,沒有像其他幸存者一樣,忙碌著修整營地的工作,而像這樣極為反常的舉動,自然沒能逃過艾比的注意力,‘他會不會就是薑戈博士?’
一鍋同樣濃稠的土豆湯上麵,飄著各種叫不上名字的綠色菜葉。湯汁入口,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甜膩,張靜皺眉強迫自己把湯喝下去,在物資極度匱乏的末世,她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再去挑剔食物的味道。
“西方人的飲食習慣,和我們東方人有很大差彆,我也是適應了好長時間,才能勉強接受。”大概在傑西卡看來,像張靜這樣嬌弱的女人,根本不能對她造成任何威脅,因此並沒有再刻意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在我們國家,這樣的湯汁必須要用大醬熬製,才能讓食物變得更美味。隻可惜,這些西方人根本不懂什麼才是真正的烹飪,就算給他們再多的上好的食材,最後也都被徹底糟蹋了。”
“你說的是大醬湯嗎?以前和同事經常去吃泡菜國的料理,我最喜歡用生菜葉子,包裹著烤好的五花肉一起吃。能夠想出這樣料理食物的人,真是個天才!”不得不承認,如果張靜真的想要刻意的去討好某個人,基本上,沒有誰可以抵擋得住她的巧舌如簧。
這句言不由衷的恭維,恰恰瘙中傑西卡的癢處,她像是遇到難得一見的知己,眼神裡洋溢著不加掩飾的驕傲,歡天喜地的和張靜討論起來,究竟什麼樣的料理,才能算是泡菜國的舉世之作。兩個同樣膚色的年輕女人,十分親密地靠在一起小聲聊天,不時還會同時哈哈大笑,隨後又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下,羞怯地低下頭,繼續聊著隻屬於她們的話題。
“萬斯,傑西卡和那個新來的女人,關係好像很親密啊?”
“巴格利,除非你想把她給壓死,否則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新來的那個女人實在太瘦了,經受不住你的摧殘!”
“去你瑪德,馬文!傑西卡也沒比她胖到哪裡去,她現在不還是活得好好的?承認吧,你就是嫉妒我的實力!”
互相嘲諷轉為對罵,再不加控製,很快就變成一場毫無意義的爭鬥。“是不是我給你們兩個蠢貨,安排的工作太少了?如果,你們有誰覺得自己吃得太撐,那就放下手裡的食物,讓我替你好好開開胃!”
“可是,萬斯,那個新來的女人早晚……”欲壑難平的人,總會被欲望牽著鼻子走,不等巴格利把想說的話說完,重拳已經帶著一陣勁風,狠狠砸在太陽穴上。隻這一下,人高馬大的巴格利就仰頭栽倒,還未吞下去的食物,混合著白沫一起湧出嘴角。
“我不會再重複第二遍,如果有誰再敢無視我的警告,下場會比這個蠢貨還要慘一百倍!”
正在和傑西卡竊竊私語的張靜,被萬斯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一跳,尤其是那張猙獰扭曲的臉,此刻正看向自己,張靜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們怎麼突然打起來了?”其實,張靜一直都在豎著耳朵偷聽,幾個紮堆在一起,像是團隊領導的男人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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