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治要·治國
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則安鄉重家,安鄉重家則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則易治也。民貧則危鄉輕家,危鄉輕家則敢淩上犯禁,淩上犯禁則難治也。故曰:治國常富,而亂國必貧。是以善為國者,必先富民,然後治之。
昔者七十九代之君,法製不壹,號令不同,然俱王天下者,何也?必國富而粟多也。夫富國多粟生於農,故先王貴之。凡為國之急者,必先禁末作文巧。末作文巧禁,則民無所遊食。民無所遊食則必農;民事農則富。
《說苑》治要·反質
魏文侯問李克曰:“刑罰之源安生?”
對曰:“生於奸邪淫佚之行也。凡奸邪之心,饑寒而起。淫佚者,文飾之耗。雕文刻鏤,害農事者也;文繡纂組,傷女功者也。農事害則饑之本,女功傷則寒之源也。饑寒並至而能不為奸邪者,未之有也。
男女飾美以相矜,而能無淫佚者,未嘗有也。故上不禁技功,則國貧民侈;國貧民侈,則貧窮者為奸邪,而富足者為淫佚,則驅民而為邪也。民已為邪,因以法隨而誅之,則是為民設陷也。刑罰之起有源,人主不塞其本,而督其末,傷國之道也。”文侯曰:“善。
《崔寔政論》治要
夫人之情,莫不樂富貴榮華、美服麗飾、鏗鏘眩耀、芬芳嘉味者也。晝則思之,夜則夢焉。唯斯之務,無須臾不存於心,猶急水之歸下,下川之赴壑。不厚為之製度,則皆侯服王食,僭至尊,逾天製矣。是故先王之禦世也,必明法度以閉民欲,崇堤防以禦水害。
法度替而民散亂,堤防墮而水泛溢。頃者,法度頗不稽古,而舊號網漏吞舟。故庸夫設藻棁之飾,匹豎享方丈之饌。下僭其上,尊卑無彆,禮壞而莫救,法墮而不恒,斯蓋有識之士所為於邑而增歎者也。律令雖有輿服製度,然斷之不自其源,禁之又不密。今使列肆賣侈功、商賈鬻僭服、百工作淫器,民見可欲,不能不買,賈人之列,戶蹈逾侈矣。故王政一傾,普天率土,莫不奢僭者。非家至人告,乃時勢驅之使然。此則天下之患一也。
《崔寔政論》治要
且世奢服僭,則無用之器貴,本務之業賤矣。農桑勤而利薄,工商逸而入厚,故農夫輟耒而雕鏤,工女投杼而刺文。躬耕者少,末作者眾。生土雖皆墾乂,故地功不致,苟無力穡,焉得有年?
財鬱蓄而不儘出,百姓窮匱而為奸寇,是以倉廩空而囹圄實。一穀不登,則饑餒流死,上下俱匱,無以相濟。國以民為根,民以穀為命。命儘則根拔,根拔則本顛。此最國家之毒憂,可為熱心者也。斯則天下之患二也。
《孔子家語》治要·賢君
哀公問政於孔子。
孔子對曰:“政之急者,莫大乎使民富且壽也。”
公曰:“為之奈何?”孔子曰:“省力役,薄賦斂,則民富矣;敦禮教,遠罪疾,則民壽矣。”公曰:“寡人欲行夫子之言,恐吾國貧矣。”孔子曰:“《詩》不雲乎?‘愷悌君子,民之父母’,未有其子富而父母貧者也。”
《新序》治要
鄒穆公有令,食鳧雁者必以秕,無以粟。
於是倉秕儘,而求易於民,二石粟而得一石秕。吏以為費,請以粟食之。
穆公曰:“去!非汝所知也。夫百姓暴背而耕,勤而不敢惰者,豈為鳥獸也哉!米粟,人之上食也,奈何其以養鳥?且汝知小計,而不知大會也。周諺曰:‘囊漏貯中。’汝獨不聞耶!夫君者,人之父母也,取倉之粟,移之於民,此非吾粟耶?鳥食鄒之秕,不害鄒之粟而已。
粟之在倉與在民,於我何擇耶?”民聞之,皆知其私積之與公家為一體也。此之謂知富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