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純被這眼神看的心虛,吞了吞口水。
“你為何如此盯著我看?”
易珩收回視線,起身走出書案。隻見他停在窗前,看向遠處的守衛。
“你可知道,太子為何要軟禁我?”
霍純瞧著他神色又恢複如常,暗暗鬆了口氣。
白激動一場,還以為他恢複記憶了呢!
“我倒是聽到了一些風聲。”
“說來聽聽。”
“我聽府裡其他人說,你是大良的璟王爺,太子預備用你與大良談條件,所以軟禁了你。”
易珩神色未動。
霍純見狀又道:“我還聽說,原本太子是要將你帶去太子府的,入了太子府那肯定是要進地牢的,言大夫為了不讓你受苦,與太子談了條件。
“對了,你或許不知,言大夫她也是大良人,她還是你……是璟王的心上人,此番是為了救璟王而來,但是太子看上了她,她為了保璟王,答應了嫁給太子。”
易珩給出總結:“多此一舉。”
“誰說不是呢!”
霍純一副吊兒郎當的語氣,“那太子豈是那麼好糊弄的?何況他們這親事,連日子都定下來了,除非她是真心想做太子側妃,否則她還有什麼退路?”
霍純偷瞄易珩。
他很想看看這個家夥,在聽說言蘿月要嫁給彆人後是什麼反應,但這易珩比阿甫還端著,什麼也瞧不出。
過了許久,久到霍純在想,軟榻和躺椅,他究竟坐哪個的時候,易珩開口了。
“你是大夫,你與我說說,若我是璟王,那易珩是誰?”
霍純瞪大了眼睛,幾步走到易珩跟前。
易珩的表情嚴肅且認真,一雙幽深的眸子裡帶著真誠。
霍純感覺到,他不是在說笑,他很可能,已經開始接受自己就是阿甫這個事實了。
“易珩,是你心底裡的另一個自己。
“在你內心深處,你渴望自由,渴望簡單,渴望不被身份所累,所以你失憶後,造就了另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易珩。”
霍純的話,重重敲擊在易珩心上。
兩人在榻前相對而坐,杯子裡的茶,冒著徐徐熱氣。
“你仔細回想一下,在易珩的人生當中,有特彆重要的人和事嗎?比如知心的朋友,或是愛人?他們叫什麼,如今在哪裡?”
易珩努力回想一番後,搖了搖頭。
霍純略有些激動。
“所以,一切看似合理真實的經曆,卻又是經不起推敲的。
“你說你是易氏布莊的少主,可是你連你爹娘的長相都不記得,你可以說,那是因為他們去世過早你沒有印象,可養大你的長輩呢?少時一起讀書的好友呢?經商路上的合作夥伴呢?你說不清楚。
“你也說不清楚為何就家道中落了,那麼大一個家族,不可能說沒就沒了,即便沒有嫡係,難道沒有旁支嗎?沒有堂兄弟嗎?
“你說你有一間布料鋪子,甚至賣的什麼布匹,賣價幾何都說的頭頭是道,卻說不清楚那間鋪子具體位置,也說不出掌櫃和夥計的名字,更不知道是哪一年開始經營的,你隻知道自己有這樣一間鋪子,其實這是你內心深處的自己告訴你的,就是為了佐證你編織出來的身份。
“實話與你說吧,你所說的身份,他們已經打探過了,越州根本沒有易氏布莊,僅有的幾戶姓易的人家,祖上也沒有做過布料生意,越州根本沒有易珩這個人,也沒有任何一家布莊與易姓有關係。”
易珩意味不明地看向霍純。
霍純一陣心虛。
“好吧!我承認,我是大良人,我也是來尋你的。”
預想中被騙的憤怒,並沒有出現。
易珩看向霍純僅剩的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