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律中搖搖頭“到南城自然知曉。”
半柱香後,他們看見的城牆的輪廓,張巡撫眯著眼望去,城頭的城防軍如臨大敵,車弩和火炮前都有士卒準備著。
張巡撫一夾馬腹,疾馳而去,在城牆邊勒馬停下,提著官袍的下擺,火急火燎的攀登台階。
緋色官袍象征著他的身份,無人敢攔。
“巡撫大人,您總算來了。”
國字臉三角眼的千戶見到張巡撫的刹那,感覺心裡的大石終於放下,長長吐出一口氣。
趕路時還心急如焚的張巡撫,登上城頭時,收斂了所有情緒,臉色威嚴,麵無表情。
他站在城頭看了一會兒,吩咐道“用吊籃放我下去。”
千戶說“卑職直接給開城門吧,方才那位銅鑼和遊騎將軍就是從城門出去的。”
胡鬨張巡撫嘴角一抽“衛司的兵馬要是真有攻城之心,城門已經失守了。”
千戶立刻低頭。
“不用吊籃,我帶巡撫大人下去。”薑律中按住張巡撫的肩膀,下一刻,張巡撫眼前一花,便來到了城外,距離許七安等人,不過十丈。
許七安這邊,也注意到了薑律中和張巡撫。眾人表情各不相同,李妙真表情不變,許七安緊繃的臉色微鬆。
徐虎臣則瞬間繃緊了身軀,握著長槊的手緊了緊。
巡撫不可怕,可怕的是跟在身邊的那位金鑼。
張巡撫高聲道“徐虎臣,下馬說話。”
徐虎臣皺了皺眉,再次握緊了長槊,權衡之後,他把長槊掛在馬鉤上,雙手空空的迎上張巡撫。
“巡撫大人!”徐虎臣抱拳。
“好大的狗膽。”張巡撫冷笑一聲,“今日,即使我讓薑金鑼將你格殺當場,也照樣能鎮壓住你背後的三千士卒。”
徐虎臣沒有說話。
“說一千道一萬,不就是想救楊川南嗎。本官問你,如果楊川南真的犯了死罪,你們救不救?”
“楊大人是無辜的。”
“本官隻問你,救還是不救。”
“救!”
張巡撫哈哈大笑“果然是血性漢子,本官賞識你。楊川南的案子,現在下定論為時過早。你既相信楊大人的為人,那本官也在此向你保證,隻要楊川南是無辜的,本官一定還他一個清白。”
頓了頓,張巡撫忽然翻臉,疾言厲色“但你私自帶兵,軍臨城下,是死罪!”
徐虎臣心不甘情不願的抱拳“卑職知罪,隻要巡撫大人能還楊大人清白,卑職任憑大人處置。”
“罷了,念在你未魯莽行事,隻要帶隊回軍營,本官既往不咎。”張巡撫寬容大量。
“巡撫大人既然做了保證,那卑職就相信大人。”徐虎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扭頭,朝許七安微微頷首。
幸虧有這個銅鑼從中斡旋,讓事情沒有惡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徐虎臣帶隊來鬨,想要的是一個結果,或者說是一句承諾。深怕京城來的巡撫為了功績冤枉都指揮使。
眼下,巡撫做出了允諾,且案子還在調查中,都指揮使還沒被定罪。
這個結果已然很好了。
接下來,張巡撫一陣和顏悅色的安撫,擺出禮賢下士的姿態。這讓徐虎臣受寵若驚。
大老粗就是這樣,沙場拚殺眉頭都不皺一下,但彆人一旦噓寒問暖,他們就會心生感激,凶不起來。
尤其是張巡撫這樣身份的高官。
最後結果皆大歡喜,徐虎臣對眾將士有了交代。張巡撫則化解了這次兵諫,沒有鬨出亂子。
騎馬返回驛站的途中,張巡撫大力誇讚許七安,“你倒是深知人心,懂的如何化解矛盾。寧宴,你又立功了。”
許七安擺擺手,沒有接茬,因為過於疲憊,失去談話興致。
李妙真沒有跟著回驛站,帶著她的私兵回了軍營。
薑律中皺眉道“巡撫大人的緩兵之計隻能用一時。”
張巡撫冷笑道“本官知道,薑金鑼,夜裡你去一趟衛司軍營,把徐虎臣等一乾將領請到城中,就說本官有秘事相商,事關都指揮使的案子。”
許七安心裡一沉。
張巡撫淡淡道“帶出軍營後,全部斬殺,一個不留。”
“巡撫大人”
望著說翻臉就翻臉的張巡撫,許七安像是吃了一隻死老鼠,難以形容此時的心情。
張巡撫像是沒聽到,繼續說著“沒了帶頭的人,普通士卒就是一盤散沙,稍加安撫便成了。楊川南的心腹勢力,也就衛司的千兵馬。解決掉這個隱患,處置楊川南就沒有後顧之憂。”
“可是,此案明顯另有隱情。”許七安沉聲道。
“那是另一回事,能查出來,本官自會還楊川南一個清白。但徐虎臣嘩變之心堅決,本官必須將苗頭扼殺在搖籃中。”張巡撫幽幽道
“我會派人從雲州各個衛所召集兵馬,這樣的事,不會有下一次了。”
巡撫是有權力調動各大衛所的軍隊的。
交代完之後,張巡撫看了一眼許七安,嗤笑道“寧宴啊,慈不掌兵,朝堂也好,戰場也好,猶豫就會敗北。心軟則害人害己。”
道理我都懂許七安默默歎息一聲。
薑律中經曆過風風雨雨,絲毫沒有波瀾,問道“調動各衛所的兵馬,巡撫大人是想借此次事件,壓一壓雲州官場?”
張巡撫緩緩點頭“楊川南如果不是幕後黑手,那麼,幕後那位就在城中,四品以上的官員都有嫌疑。本官未雨綢繆,防止對方狗急跳牆。”
回到驛站,喝一碗茶的功夫,門口值守的虎賁衛進來稟告“巡撫大人,宋布政使等諸位大人求見。”
張巡撫屏退閒雜人等,在大廳接見了眾官員,他們是為了楊川南的案子來的。
“此案既已證據確鑿,還望巡撫大人早日定奪。”宋布政使說道。
雲州知府等官員紛紛附和。
“逼宮”來了許七安心想。
假如幕後黑手就在這些人裡,在張巡撫驗完證據的情況下,煽動官員們逼宮的行為不難理解。
但有些急了
衛司的軍隊剛剛撤去,就迫不及待的要逼張巡撫給此案蓋棺定論,實在不像是一個老謀深算之輩該有的操作。
隻能說明梁有平遲遲沒有線索,讓對方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推楊川南出去做替罪羊。
越是心急,越容易露出馬腳薑金鑼斬殺徐虎臣等將領,然後調動各衛所兵馬過來,巡撫大人就能安枕無憂,好好陪幕後黑手玩一玩。所以,眼下拖延時間就夠了許七安念頭閃爍。
果然,張巡撫一口答應了官員們的要求,但推說今日還要再密審楊川南,明日再三司會審。
反正先把今天給拖過去。
打發走諸位大人,張巡撫喝著茶,感慨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殺徐虎臣是穩楊川南這條線,調動兵馬是穩幕後黑手這條線。畢竟案子一旦水落石出,對方必定魚死網破。
許七安沉吟道“待薑金鑼今夜辦完事,我們可以讓人偽裝成梁有平,引蛇出洞。”
話剛說完,值守的虎賁衛又進來了,道“巡撫大人,門外有一群自稱福順鏢局的鏢師,說要求見巡撫大人。”
“福順鏢局?”張巡撫皺了皺眉,對這個鏢局的名字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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