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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淵出列作揖,朗聲道“無戰時,軍戶耕種軍田可自給自足。一旦戰事開啟,需朝廷調配糧草、軍需,此乃至理。”
王首輔眯了眯眼,目光深沉的看著魏淵。
褚相龍聞言,露出了笑容,在戰事方麵,這群隻會動嘴皮子的讀書人,說一百句,也不如魏淵說一句。
討要來糧草和軍餉,他此行回京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半。
左都禦史袁雄鬆了口氣,有些意外魏淵竟會支持他的計策,要知道如此一來,他就能避過科舉舞弊案的風波,置身事外。
轉念一想,此事符合陛下心意,內有勳貴助陣,外有蠻族大軍“施壓”,屬於大勢所趨,就算是反對此事的諸公也看明白了形勢。
豈料,魏淵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在此之前,微臣有件事要啟奏陛下。”
眾人循聲看了過來。
魏淵表情不變,對諸公的視線不加理會。
元景帝道“說。”
“手底下的銅鑼在京城郊外發現一夥江湖人士死鬥,便上前喝止,誰知道人多一方非但沒有罷手,反而將圍殺之人斬首,逃之夭夭。”
魏淵說的擲地有聲,仿佛事情真相就是他口中所言“死者臨終前,高呼一聲“北方有變”。”
聽到魏淵的話,在場諸公,包括元景帝,臉色一變。
褚相龍猛的扭過頭來,盯著魏淵,旋即又收回視線,不敢冒犯,梗著脖子道
“北方自然有變,蠻族四處劫掠,挑起戰端”
魏淵臉色平靜,“所以,蠻族在北方血屠三千裡,褚將軍一句燒殺劫掠便搪塞過去?”
這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大驚失色,元景帝更是從大椅上起身,直勾勾的凝視著堂下的青衣
“魏淵,你把話說清楚,何為血屠三千裡啊?!”
褚相龍忙道“陛下,絕對沒有的事”
“你閉嘴!”
元景帝抬手打斷,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轉而望向魏淵“你有何憑證。”
魏淵伸手往懷裡,摸出香囊,解開紅繩,一道青煙嫋嫋娜娜的浮出,在半空扭曲變化成一個麵目模糊,目光呆滯的漢子,喃喃道
“血屠三千裡,血屠三千裡,請朝廷派兵討伐”
魏淵繼續道“此人的屍體微臣已經帶來,就在宮門外,陛下可以派人驗屍,此人為北地人士!”
禦書房內,一片寂靜。
元景帝緩緩起身,臉色陰沉似水,一字一句道“驗屍!”
老太監低著頭,腳步匆匆的回去傳令,像是在逃跑,大氣都不敢出。
元景帝高居龍椅,神色陰沉,一句話都不說。下方諸公無聲交流眼神,褚相龍也臉色鐵青,用餘光瞪著魏淵。
煎熬的等待了一刻鐘,老太監返回,在元景帝耳邊低語。
元景帝沉默許久,緩緩道“著司天監術士進宮問話,朕乏了,諸位愛卿也去偏殿休息片刻吧。”
他盯著褚相龍,沉聲說道“你留在這裡。”
說罷,率先起身,離開禦書房。
諸公們在宦官的帶領下,去了偏殿休息。
偏殿內。
戶部尚書捧著茶,抿了一口,側頭看向麵無表情的魏淵,試探道“魏公,此事當真?”
眾官員頓時看向魏淵,後者臉色嚴肅,回了戶部尚書一個冷淡的眼神“趙大人覺得,本座是在開玩笑?”
“不敢不敢。”
戶部尚書歎息一聲“血屠三千裡,如果此事當真,北境得死多少人?打更人衙門暗子遍布,為何沒有收到消息?”
對於戶部尚書的試探,魏淵不作回應。
王首輔眯著眼,手指輕敲桌案,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炷香時間過去,老太監進入偏殿,恭聲道“陛下請諸公返回禦書房。”
接下來,從司天監傳喚過來的白衣術士對褚相龍進行了問話,答案出於預料,褚相龍所言句句屬實。
鎮北王在北方大勝蠻族,但北方蠻族的遊擊戰術,確實給鎮北王帶來了巨大的麻煩,讓北方邊軍疲憊不堪。
蠻族大軍被擋在邊關之外,血屠三千裡自然就不存在了。
禦書房裡,氣氛霍然一鬆,所有人都吐了一口氣。
“哼!”
褚相龍冷哼道“不知魏公是哪裡得來的消息,險些讓陛下和諸公誤會王爺。末將尋思著,王爺也沒得罪魏公吧。”
魏淵不理,跨步而出,朗聲道“此事關乎極大,此人所言或許屬實,但不代表北方情況真是如此。”
褚相龍豎起眉頭,正要反駁,卻見王首輔出列附和
“陛下,微臣覺得魏公此言有理。事關重大,不能疏忽大意。必須徹查。”
在王首輔和魏淵的帶動下,諸公們紛紛響應。
元景帝沉吟道“諸位愛卿認為,此事怎麼查?”
王首輔道“陛下可繼續征集糧草、軍餉,運往楚州。同時再派一支欽差隊伍隨行,前往北境徹查此案。”
魏淵道“臣附議。”
元景帝點頭“就這麼辦。”
許府。
蘇蘇撐著遮擋陽氣的紅傘,坐在屋簷上,看著院子裡紮馬步的小豆丁。
隔壁的廳裡,李妙真正與許家的主母、小姐說話。
嬸嬸和許玲月一聽又有客人借宿家中,心情就很不美麗。
前者是覺得,再這麼下去,家裡就變成善堂了。後者覺得,這個女人過於漂亮,對自己產生了威脅。
除了穿道袍的女子,外頭那個白衣如雪的女子,讓許玲月簡直芒刺在背,感覺僅靠容貌,自己不但毫無勝算,甚至還略有不如。
那個撐著紅傘的女子,有一股難言的魅力,特彆勾人。
不過,再聽說李妙真是許七安的救命恩人後,嬸嬸和許玲月立刻改變態度,多了幾分發自肺腑的感激和歡迎。
“許家不愧是武者世家,我看那小姐兒年紀尚小,就要開始打基礎習武。”李妙真還是很懂人情世故的,閒聊之餘,不忘吹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