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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強有力的手腕,讓黑袍探子意識到雙方的實力差距,他是資深的情報人員,並不會因為危機而方寸大亂,喪失理智。
相反,多年來的訓練,使他在危機關頭,反而愈發的頭腦冷靜。
“許大人,您沒必要這樣,你要查血屠三千裡的案子,又害怕得罪淮王殿下,這些卑職是理解的。但我勸你不要衝動,有幾件事你要想明白。
“第一,王妃沒有被蠻族劫走,這件事瞞不住,嗬嗬,其中緣由我不能告訴你。但你相信我,王妃落入蠻族手中的話,淮王殿下最後總歸會知道。
“可結果是王妃被您救走了,隻要事後調查,您在脫離使團的節點與王妃被劫時間點一致,這就夠了。淮王殿下想對付誰,不需要證據,隻要他覺得你是敵人。”
鎮北王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霸道啊許七安麵無表情,繼續聽著。
“第二,您救了王妃,是大功一件,淮王殿下掌兵多年,最看重“賞罰分明”四個字。若是能搭上淮王這條線,許銀鑼,你必將前途無量。魏淵隻能提拔你的官位,但淮王是親王,他能提拔你的爵位啊。”
“第三,案子隻是案子,辦差了一件,不影響您屢破奇案的威名。前途才是最緊要的,不是麼。何必為了一個與己無關的破案子,影響自身呢。”
王妃又默默的退了一步,她沒去看黑袍探子,注意力全在許七安身上。
他雖然是個好色之徒,可行事風格還算正派,絕對不是那種為了前途出賣彆人的敗類王妃對此有一定的信心,但仍然有些忐忑和緊張。
畢竟許七安現在麵臨的是得罪親王的壓力,以及加官進爵的前程。
官僚主義無論哪個世界都有啊許七安緩緩點頭
“說的有道理,我都快信服了。你說的對,王妃本就是鎮北王的正妻,我沒必要因此得罪一位親王。”
黑袍探子罩著麵具的臉龐露出了笑容,他在賭,賭許七安不敢得罪淮王;賭許七安更在意前程。
一邊是煉獄,一邊是仙境,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當然,這番話是否能兌現,淮王是否願意給姓許的一個錦繡前程,誰在乎呢。
隻要度過這一劫難,返回軍營,許七安就是砧板魚肉。至於望氣術,黑袍探子不擔心,他方才說的全是真心話。
淮王確實賞罰分明。
看著明顯鬆了口氣的黑袍探子,許七安語氣沉重“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讓你走。血屠三千裡,到底怎麼回事?”
黑袍探子心裡一沉,厲聲道“許七安,如果你非要查下去,那等待你的隻有毀滅。淮王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
“不但是你,你的家人,你的親友,統統都要連坐。如果不想讓他們給你陪葬,你最好乖乖把我放了。”
見許七安沉默不語,黑袍探子冷笑一聲“你殺了我,最多就是殺人滅口,還有什麼意義呢?難道你能召我魂魄麼。
“識趣點吧,好好想一想,我剛才的話依舊有效。”
身為情報人員,他很懂人心,也懂話術。威逼和利誘結合,以前程作誘餌,以親友做要挾。
“你說對了。”許七安咧嘴一笑。
黑袍探子一凜,湧起不祥預感,試探道“什,什麼?”
許七安盯著他的眼睛,重複道“你說對了,我還真會招魂。”
說完,他看見黑袍探子的瞳孔猛的一縮,繼而奮力掙紮,色厲內荏的威脅“許七安,我是淮王殿下的密探,你敢殺我,就是與淮王為敵,你不會有好下場。
“你是傻子嗎,不,傻子都比你聰明,陽光大道你不走,偏要”
哢擦一聲,怒喝聲夏然而止。
“吵死了。”
許七安隨手把屍體丟在地上,這位密探睜大眼球,死寂的望著天空,似乎死不瞑目。
殺的好!王妃在心裡暗暗喝彩。
她一顆心慢慢放穩,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再看向許七安時,眼裡的欣賞不加掩飾。
不知不覺間,許七安在她這裡的形象愈發的鮮明立體,她對許七安的信任也在增長,這些轉變悄然發生,是本人難以立刻察覺的。
王妃剛想開口說我們快溜吧!
就看見許七安取出一本書籍,撕下一頁紙張,以氣機引燃,刹那間,憑空刮起陰風,耳邊似有淒厲哭聲,天空的暖陽失去了溫度。
然後,王妃看見一道道不夠真實的身影,化作青煙而來,於許七安身前一丈外的半空懸浮。
鬼鬼鬼王妃眼睛一點點睜大,小嘴一點點張開,嚇傻了。
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鬼,平時都是自己腦補,自己嚇自己,現在見到真的鬼魂,腦子有點懵,什麼念頭都沒了,甚至忘記逃跑。
許七安沒注意到王妃陷入恐懼的情緒裡,即使注意到了,現在也沒時間安慰這位大奉第一美人。
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除了死在許七安手裡的三名蠻子,以及黑袍密探,他還召來了橫死士卒的亡魂。
新魂們傻頭傻鬨,目光呆滯。
許七安望向黑袍男子,有沉默幾秒,緩緩道“血屠三千裡是怎麼回事。”
密探表情僵硬,聲音空洞的回複“淮王殿下衝擊三品大圓滿,需要大量的生命精元增長武者氣血。”
這句話,宛如焦雷炸在許七安和王妃耳邊。
血屠三千裡,是鎮北王乾的這一刻,許七安腦子嗡嗡作響,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棒。
我其實已經有所預料,血屠三千裡若是蠻族所為,身為部落首領的湯山君等人,怎麼可能不知道?怎麼可能不參與?
隻是褚相龍的不知情,讓我忽略了這個細節,認為此案仍有內幕不,真正原因是我不願意去相信。
不願意相信一個鎮守邊關十幾年的親王,大奉的皇族,會為了一己私欲,屠戮敬仰他,愛戴他的百姓。
許七安嘴皮子顫抖,喃喃道“不可原諒”
他寧願這一切是蠻族乾的,大家陣營不同,見麵就是生死相向,今日你屠戮大奉子民,來日我便率軍踏平蠻族部落。
既然是死敵,沒什麼好說的。
但他無法接受釀成這樁慘案的是鎮北王,是大奉的親王。他對自己的子民揮動了屠刀,理由隻是為了晉升二品。
畜生!
是,是淮王做的王妃捂住嘴唇,淚水奪眶而出。
過了很久,許七安聽見自己嘶啞的嗓音問道“屠殺地點在哪裡?”
黑袍男子表情愣愣的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這個回答出乎許七安的預料,不應該是西口郡嗎?那邊不是都封鎖了麼。
另外,竟然連身為鎮北王心腹密探都不知道此事,這點很不科學。
“誰知道?”許七安問出心裡的疑惑。
“楚州都指揮使闕永修和“天”字密探知道。”黑袍男子的魂魄說道。
都指揮使闕永修?
許七安沉吟片刻,回憶起了此人的資料闕永修,楚州都指揮使,護國公。
世襲罔替的爵位。
第一代護國公是當年的平海王,也就是後來的武宗皇帝的結拜兄弟。
武宗皇帝是五百年前,與佛門聯手乾掉第一代監正,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謀朝篡位的親王。
護國公這一脈,是舊勳貴中罕見的常青樹,與皇室宗親多有聯姻,家族曆史中娶過二位公主,四位郡主。
闕永修有大奉皇室的血脈。
“闕永修和鎮北王沆瀣一氣,製造了血屠三千裡的慘案收集證據舉報他們,我不信元景帝還能包庇兩人,就算他想包庇,魏公也不同意,朝堂諸公也不同意”
朝堂上的袞袞諸公,京城的文武百官,好的壞的,昏聵的精明的,是一股連皇帝都無法抗衡的力量。
如此觸目驚心的慘案,隻要掀出去,京城百官就無法坐視不理。
許七安忍住了帶著魂魄返回京城的衝動,因為這還不夠,僅憑一個密探的魂魄,不足以扳倒鎮北王和護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