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的事,尚未有定論,且關係重大,現在不宜泄露。
但許七安的事跡可以傳播,目的是宣揚此戰的勝利。陛下不是猶豫不決嗎,不是不願給魏公身後名嗎?那他就推一把。
很快,許七安一人獨擋炎康兩國的事跡,便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在京官口中,以及市井之中開始傳播。
內城某座高檔酒樓裡,一群京官結伴而入。
進了包間,點好酒菜,大肆談論著,一名京官小酌幾杯後,說道
“剛才兵部的一位好友那裡得知消息,前日,炎康兩國聯軍集結八萬精銳,攻打玉陽關。”
同僚們臉色大變“襄州淪陷了?”
“沒有沒有。”
那京官擺擺手,環顧眾人,繪聲繪色道“恰好許銀鑼在場,一人一刀,殺了兩萬多敵軍,殺了康國的統帥,連那炎君都被他斬了。”
“胡說八道,多吃點菜,少喝酒,儘說醉話。”同僚們不信。
“此事啊,千真萬確。索性這麼大的事你們遲早會知道,我騙你們作甚。難道蘇某的名聲不值錢?”
“到底怎麼回事,快說說”
包間外,伺候著的小二聽的清清楚楚,當即就跑下樓,興奮的麵紅耳赤,去找了掌櫃。
“掌櫃的,掌櫃的,出大事的。”
櫃台後的掌櫃臉色一變“有客人打架?”
小二連連擺手,然後手舞足蹈,大聲道“炎康兩國八萬聯軍攻大邊境,被,被許銀鑼一個人殺了個精光。連炎君都死了。”
喧鬨的酒樓大堂,瞬間一片寂靜。
某座勾欄。
“你聽說了嗎,許銀鑼在襄州邊境獨擋炎康兩國十萬大軍,殺的片甲不留。”
“許銀鑼不是在京城嗎?”
“誰告訴他在京城的,這是朝廷機密情報,我是一個親戚在朝為官,才知道這件事的。整整十萬大軍啊,好家夥,屍體堆起來都比城牆還高了。”
巷子口。
有人大聲吆喝“大家聽我說,我接下來要講一件振奮人心的大事,你們可以不信,但我能保證,句句屬實。”
“什麼事?”
行人紛紛駐足圍觀。
吆喝者宣布道“昨日,許銀鑼在玉陽關,一人獨擋巫神教十五萬大軍,一刀一萬,十五刀後,敵軍灰飛煙滅。”
“此言當真?”有行人不信。
“我也聽說了,但據說是二十萬大軍,不是十五萬,你莫要抹黑許銀鑼的功績。”
“咦,不是二十五萬嗎。”
“這是謠言吧?”
“什麼謠言,如果是許銀鑼,那肯定能做到的。你們忘了?去年雲州時,許銀鑼便一人獨擋兩萬叛軍,以一己之力平定叛亂。”
人群裡,不斷有人出聲。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在京城民間迅速傳播。
京中百姓喜聞樂見,一臉“不愧是他”的表情,有人興高采烈,認為天佑大奉。
有人則愁眉苦臉,認為許銀鑼再這樣下去,人間就容不得他了,他要上天去了,大奉承受不了這個損失。
皇宮。
太子從心腹官員那裡得知第一手消息,呆若木雞,心中震驚程度,不亞於聽聞魏淵戰死。
得知消息後,他的第一反應是去找臨安。
臨安和許七安互有情愫這件事,太子在福妃案時,就已經察覺出來。尤其是他那個不知人心險惡的胞妹,說一句情根深種也不為過。
隨著許七安表現出的能力越來越強,太子心情萬分複雜,一方麵是他得罪了父皇,注定死路一條。
另一方麵是他實在太好用了,好用的讓太子覺得,如果把姓許的招攬到麾下,自己的皇位都會更加穩固。
彆的不說,一位修為高絕的巔峰武夫,如果死心塌地的為自己效忠,那起碼他安危無虞。
現在,太子愈發認定這個事實。
出了東宮,很快就來到距離不遠的韶音苑,在侍衛的通知下,他在後花園看見了穿紅裙子的胞妹。
她臉蛋圓潤白皙,五官精致如刻,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總給人含情脈脈的感覺,嫵媚卻不妖冶,顧盼間風情萬種,卻不輕浮。
作為兄妹,太子對臨安的美貌有天生的免疫力,但此刻,隻覺得臨安的美貌、內媚,實在是一件絕佳的武器。
“太子哥哥怎麼有空來我這兒。”
臨安坐在涼亭裡,賞著秋景,回眸一笑百媚生。
太子大步入內,爽朗笑道“來與妹妹分享一件大事。”
把許七安在玉陽關的壯舉說了一遍。
頓了頓,試探道“臨安啊,許七安真是難得的俊傑人才,你對他是什麼看法?”
雖然他的這番話,有利用妹子籠絡人心的嫌疑,但身為太子,這是基礎的操作。
臨安呆住了,漂亮的鵝蛋臉許久沒有表情。
過了好久,她低聲道“他去東北邊境了呀”
“是啊,一人鑿陣,斬殺萬人,嚇退五萬敵軍,大奉史冊中都罕見的壯舉啊。”太子興奮道。
臨安卻隻覺得心疼,是什麼讓他不遠萬裡趕往邊境,身先士卒鑿陣拚殺?
魏淵的死,想必對他打擊很大吧。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最先考慮的,永遠是他的喜怒哀樂,而不是因為他所帶來的榮耀和輝煌。
當然,臨安同時聽見了自己砰砰狂跳的芳心。
那個男人,已經具備挑翻天宮,帶著天界公主下凡的能力。
禦刀衛所在的軍舍裡,許平誌收到了一位位同僚、上級慶賀。
“恭喜許大人,許家真是一門忠烈,二郎隨軍出征,大郎獨守邊境,立下汗馬功勞。”
“要我說,還是許大人的眼光好,早看出許銀鑼是天縱之資的武道奇才。”
“是啊是啊,虧我以前還暗罵許大人不當人子呢。”
這句話就不用說了,你這個粗鄙的武夫許平誌心情複雜的微笑應酬。
觀星樓。
一襲緋袍的王貞文登上八卦台,記憶中,他登上觀星樓頂的次數,不超過五次。
他見監正的次數,同樣不超過五次,這位大奉的守護神,坐觀人間五百載的神仙人物,明明身在紅塵,卻發現脫離了紅塵。
自打王貞文入朝為官以來,真正見監正出手乾預朝政的,隻有上次逼元景帝下罪己詔。
你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呢王貞文歎息一聲,而後道
“令徒可是身子有恙?”
不遠處,楊千幻蹲在那裡,背對著兩人,不停得碎碎念,王貞文隱約間聽見幾個字
“我沒有嫉妒,我沒有嫉妒可惡的許寧宴,可惡的許寧宴,可惡的許寧宴”
“不必理會。”
仙風道骨的監正,似是噎了一下。
王貞文點了點頭,把兩份塘報的事說了一遍,作揖道“請監正教我。”
前一份塘報是魏淵戰死,後一份塘報是糧草的事。
監正背對著他,手裡撚著酒杯,輕笑道“首輔大人覺得,這大奉,誰能斷十萬大軍的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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