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詛咒完,忽然愣了一下,他看見洛玉衡明媚一笑。
她微微側頭,看一眼京城方向。
那家夥如今已是三品,又斬了貞德,不管修為還是氣概,都足以匹配她。
觀星樓。
薩倫阿古站在八卦台邊緣,眯著眼,望著天邊那道傲然而立的身影,他緩了口氣,道
“原來大奉的半數氣運,在他身上,這就是你的謀劃?”
監正負手而立,與他並肩,淡淡道
“算是吧。
“貞德自以為氣運加身,我不會動他,也不能動他。確實如此,對術士來說,弑君是自毀根基,品級越高,反噬越大。
“昏君也好,暴君也罷,隻要一日還坐在龍椅上,便一日是一國之君。對其他高品級修行者來說,人間帝王氣運加身,弑君因果纏身,不是逼不得已,沒人願意跟他較勁。
“貞德信心十足,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他卻忘了,三品以上的修行者不願與他較勁,但我可以培養一個願意和他較勁的人。
“過河之卒,退無可退,但可弑君。他終於領悟了這個“意”,不枉費我多方饋贈。”
薩倫阿古眯著眼,道“所以,魏淵的死,也在你的計劃之中?”
監正探出手,往虛空裡一抓,抓出酒杯,抿一口醇酒,悠然道
“魏淵是自己求死,與我何乾,我不過是算到了這一步,然後根據將來要發生的事,提前布局。”
薩倫阿古吐出一口氣“魏淵知道嗎?”
監正頷首,笑了一聲
“他分析出來了,不然,為何留下血丹?他能心無牽掛的封印巫神,是因為他料定貞德必死。”
說著,監正目光望向遠方,喟歎道“他甚至算到了那一步,這確實是我沒有想到的。”
薩倫阿古皺了皺眉,他竟沒聽懂監正這句話的意思。
監正笑道“不用想了,天機已被屏蔽,和你也沒關係,你這位大巫師占卜不出東西。”
隨著貞德帝的隕落,兩位一品高手的較量隨之放緩,監正沒有趁機痛打落水狗,這裡雖是他的主場,但要殺死一位活了數千年的大巫師。
代價將是京城之地,化為廢土。
沒那個必要。
薩倫阿古皺了皺眉,沉吟道“你有為他屏蔽天機?”
他,指的是許七安。
監正反問道“為何這麼問。”
薩倫阿古坦然道“來京城前,我卜過一卦,貞德的卦象是吉凶並列,這意味著他將麵臨生死大劫。可我同樣為許七安算了一卦,你猜猜卦象如何?”
監正默然。
薩倫阿古露出古怪笑容“大凶之兆!”
雲鹿書院。
許二叔在書院學子們的幫助下,將沉重的行禮,一件件搬上馬車。
這裡麵有古董字畫,有被褥衣衫,有日常用品,數量繁雜。
許家打算搬到劍州定居,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今晨起來後,一家人就失去了笑容,心情沉甸甸的。對於二叔和嬸嬸而言,唯一欣慰的是許二郎也會前往劍州。
這很好,一家人不用分開。
至於大郎,夫妻倆刻意沒有提及。
許二郎的授業恩師張慎,負責送許家前往劍州。
此去劍州路途遙遠,許家的女眷偏偏長的貌美如花,雖說許平誌是七品武夫,煉神境在江湖中也是一把好手。
但如果遇到有組織有規模的悍匪,許平誌一雙手一雙腳,未必能及時護住妻女。
武夫畢竟粗鄙,不夠花裡胡哨,殺人本事高強,護人就不行了。
一輛馬車,兩輛平板車,兩匹馬,準備就緒。
許二叔坐在馬背上,拱手道“多謝先生送行。”
張慎笑著點頭。
他剛想說些什麼,忽見許二叔捂住腦袋,滿臉痛苦,身子一歪,從馬背上跌落。
張慎大吃一驚,連忙躍下馬車,俯身查看。
“老爺!!”
嬸嬸尖叫起來,拎著裙擺,從馬車上躍下,正要撲到丈夫身邊,忽然頓住。
嬸嬸抬起雙手,抱住頭,隻覺得大腦一陣陣的抽疼。
“爹,娘?”
許玲月驚呆了,手足無措,清麗秀美的臉蛋,布滿惶恐。
“娘!”
紮兩個衝天揪許鈴音,見母親一臉痛苦,連忙從車上跳起來,撲向嬸嬸。
嬸嬸悶哼一聲,就給她撞暈過去了。
“娘死啦,娘死啦”
許鈴音嗷嗷大哭。
這時,許二叔從頭痛欲裂的狀態中恢複,他喘著粗氣,臉色煞白如紙,喃喃道
“不,不,不”
張慎眉頭緊皺,看了一眼昏迷的嬸嬸,又看一眼許二叔,試探道“許大人,你這是?”
許二叔根本不理他,甚至不看昏迷的妻子,他躍上馬背,抽動馬鞭,絕塵而去。
張慎愣愣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腦海裡是許平誌離開時的臉色,既發狠又悲傷,既悲傷又絕望。
京城。
高空中,許七安正要駕馭靈龍返回城內,下一刻,他眼前的世界,忽然失去了色彩。
就像黑白電視機裡的畫麵。
五感被蒙蔽,武者對危險的直覺被蒙蔽,這種狀態僅僅不到一秒,便恢複正常。
許七安緩緩低頭,看見一根金燦燦的釘子,紮在了自己胸口。
釘子表麵銘刻著佛文,它輕易的紮穿了金剛神功的體魄,紮穿了漆黑的皮膚。
“呃啊啊啊”
他聽見了痛苦的嘶吼,分不清是自己的聲音,還是神殊的聲音。
“彆叫,這才是第一根呢。”
溫和的聲音傳來,穿白衣的術士,出現在許七安麵前,他的指尖夾著八根金色釘子。
白衣術士撚起一根釘子,往許七安頭頂一拍。
噗!
釘子刺入百會穴。
神殊的慘叫聲夏然而止,漆黑得皮膚恢複正常膚色,金剛神功的光芒潰散。
許七安的氣息驟降,變的宛如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