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飼養者們,滿臉沮喪,有種媳婦給自己戴帽子的悲傷,頭頂綠油油一片。
“閣下這是,蠱族的手段?”
楊會長恍然大悟,身為商會會長,手底下的商隊走南闖北,經驗豐富。漳州在西南方,南疆的蠱族也在商會貿易版圖裡。
許七安沒有回答,鄭重其事的囑托道
“楊會長,我的愛馬就暫時留在你這裡,請務必以精飼料喂養,不得讓人騎乘。租用靈獸和照顧馬匹的費用,我會一並結算給你。”
“好!”
楊會長立刻應承。
京城。
穿著玄色道袍,頭戴蓮花冠,容顏絕美卻缺乏情緒的冰夷元君,駕馭飛劍停在京城之外。
她在雲頭俯瞰,隻見下方的苦力、民兵、石匠,密密麻麻,正在修繕城牆。
距離許銀鑼弑君事件,過去月餘,除了城牆尚在修繕,其餘地方早已看不出戰鬥的痕跡。
有著一雙琉璃色眸子的元君收回目光,望向司天監方向。
未得到警告的她,駕馭飛劍,劃破長空,降落在八卦台。
八卦台,桌案邊坐著一襲白衣,一襲黃裙。
黃裙少女“哢擦哢擦”的啃著堅果,偶爾端起酒杯喝一口果酒,發出“啊哈”的舒暢感慨。
白衣監正默默坐在一旁。
“見過監正。”
冰夷元君行道禮。
黃裙少女吃了一驚,似是才發現這位不速之客,慌忙扭頭看來。
監正蒼老的聲音說道“你來京城作甚。”
“貧道尋弟子李妙真。”
“黃昏之前離開京城。”
監正說完,便不再搭理。
冰夷元君再次行禮,駕馭飛劍離去。
她踩著飛劍,無視京城裡一道道“目光”的審視,很快,冰夷元君鎖定了一座三進的大院,毫不猶豫的按下飛劍,飛速降落。
內院裡。
她看見一個六七歲女孩,小小的一個豆丁,舉著比她大好幾倍的石桌,緩慢的在院子裡徘徊,似是在磨礪氣力。
小女孩臉蛋漲紅,淺淺的兩條眉毛倒豎,彎曲的兩條小短腿不停的發抖。
邊上,一個小麥色皮膚,眼睛碧藍的南疆少女,吃著堅果,在旁鼓掌。
又一名美豔熟婦,憂心忡忡的旁觀,不停的念叨著“小心些,小心些”
冰夷元君降在院中,吸引來兩大一小女人的注意。
“你是何人?”
嬸嬸端詳著這位看不出年紀的漂亮道姑,隻覺得對方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雕塑。
“貧道天宗冰夷元君。”
沒有感情的雕塑行了一個道禮“此處可是許銀鑼的家。”
嬸嬸點頭,心說那個倒黴侄子,又招惹了一位漂亮姑娘。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你是李妙真道長的同門?”
冰夷元君頷首“正是小徒。”
嬸嬸一下子熱情起來,招呼道“道長裡頭請。”
雙方進了內堂,嬸嬸讓貼身侍女綠娥奉上茶水。
冰夷元君看向嬸嬸,那雙琉璃色的眸子古井無波,聲音輕柔卻沒有感情
“小徒並不在府上。”
嬸嬸喝著茶,道“李道長她多日前便離開京城了。”
“去了何處。”
“不知,隻說遊曆江湖去了。”
冰夷元君緩緩點頭,柔聲道“夫人可否與貧道說說,劣徒在京城的所作所為。”
嬸嬸立刻把李妙真吹噓了一頓,就像與街坊鄰居聊天時,吹噓對方的孩子。
“李道長樂善好施,俠義心腸,是我見過最正直最熱心的女俠。哎呀,天宗真不愧是名門正派,教出來的弟子,品性無可挑剔。
“小能施粥濟貧民,大能輔助我侄兒殺昏君。好,真好!”
冰夷元君冷淡的臉龐,愈發的沒有表情,起身告辭“貧道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我送送道長”
嬸嬸把她送出內廳,看著對方腳踏飛劍,遁空而去。
“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嬸嬸嘀咕道。
冰夷元君並沒有立刻離京,而是禦劍去了靈寶觀。
她剛飛入皇城,靠近靈寶觀,觀內深處,忽然斬來一道煌煌劍光。
冰夷元君琉璃般的眸子略有凝固,她讓劍光背叛了自己飛行的軌跡,下一刻,那道劍光自行偏離,朝著天空斬去,迅速消失不見。
冰夷元君落在靈寶觀深處的小院裡。
滿院花草凋敝,假山孤寂佇立,平靜的小池中,盤坐著一位貌美絕倫的女子,頭戴蓮花冠,身穿道袍,眉心一點朱砂,似九天之上的仙子。
清冷絕色,不染凡塵。
兩人都是美貌的道姑,妍態各異,交相輝映。
“洛師妹,天尊托我傳話於你,給你三年能否晉升一品?”
冰夷元君麵無表情,語氣冷漠“三年之內你無法踏入一品,便隻有死於天劫。與其死於天劫,不如死於天尊之手。”
如果不是知道天宗道士的德性,洛玉衡會認為冰夷元君在挑釁自己。
洛玉衡淡淡道“短則三月,長則一年,我會去一趟天宗。”
冰夷元君依舊沒有表情,道“你有把握渡劫?”
洛玉衡並不隱瞞“我已尋到道侶,再過不久,便要與他雙修。每月雙修七日,半年之內,能渡天劫。”
“甚好!”
冰夷元君頷首“可知我弟子去了何處。”
“不知,你那弟子正義感極強,眼裡揉不得沙子,想讓她太上忘情,難上加難。”
洛玉衡帶著幾分嘲弄“世人皆知飛燕女俠,不知天宗聖女。與其指望她繼承天宗大統,不如指望聖子吧。”
冰夷元君緩緩搖頭“妙真確實走岔了路,但聖子卻是走了邪路。”
“此話何解?”
冰夷元君不答。
就在冰夷元君到京城尋找劣徒李妙真時,玄誠道長也在實地走訪那些年,被劣徒李靈素睡過的姑娘。
雷州在西方,緊鄰著西域,是大奉最西邊的一個州。
雷州占地麵積遼闊,足有兩個雍州那麼大,但因為鹽堿地極多,且屬於半乾旱地帶,土地並不肥沃。
因此人口不如彆州稠密,又因為雷州是大奉與西域商貿往來中樞,便造成了富裕的地方富的流油,沒錢的地方手裡啃著窩窩頭。
貧富差距極大。
雷州商會的總部在雷州主城,城中人口八十萬。
許七安和慕南梔坐在軟墊上,後者披著狐裘大氅,緊挨著許七安,興致缺缺的俯瞰下方的雷州城。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禦寒防水火的法衣,屬於許七安離京時,搜刮的司天監庫存法器之一。
經過一旬的奔波,他們終於抵達了雷州。起先,慕南梔會因為俯瞰城池而興奮的“哇哇”叫,到後來,一回生二回熟,七回便是老夫老妻毫無波動。
四隻赤尾烈鷹掠過雷州城,朝城外某座山峰飛去,它們似乎認的路,不需要騎手操縱。
那座山峰正是雷州商會圈養赤尾烈鷹的地方。
穩穩降落,李靈素找來商會駐“養殖場”的負責人,道
“貧道李靈素,是聞人倩柔得至交好友,勞煩通知她,我在此地等她。”
負責人得到了隨行而來的分會騎手的確認,當即派人去雷州城通知大小姐。
“你剛才說,那位大小姐叫什麼?”
許七安招來李靈素,問道。
“聞人倩柔。”
聖子見他臉色古怪,問道“有何問題?”
許七安眉頭緊皺,並不回答李靈素,陷入了沉思。
他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似是在哪裡聽過,但不管怎麼回憶,都記不起來。
“我應該是聽過這個名字的,但我確實不認識這位雷州商會的大小姐,可是,可是總覺得我是認識她的”
他心裡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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