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不懂麼？
不！
不是他們不懂，是他們裝不懂。
殿內突然改變的氣氛，韓崇覺得自己跟這裡格格不入……
也在這一瞬間他做了一個決定。
如果元武帝沒有落井下石，如果元武帝有胸懷天下之心，如果自己將來還活著，他願意跟陸正淵一樣，投向大寧，忠於元武！
除了少數幾人外，其他人都在幸災樂禍著，大笑著，好像打了一場大勝仗一樣。
而在城內城外的難民卻連哭都哭不出來，該經曆的早己經曆，眼淚早己流乾。
背景離鄉，一路風塵仆仆受儘苦難，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路途，食物短缺，世道混亂。
他們終於來到了汴京城。
汴京城是國都，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來，官老爺們說隻要來到國都，就能得救，能免於戰火，還能被收容，有住處有吃食。
他們相信了。
他們不想死，想活著，而來汴京就是一條活路。
可現在看來，這似乎並不是一條活路，而是一條死路。
好不容易進了城，被安置到極其簡陋的地方，隻是簡單的搭了一個棚子，棚子很大，村裡人對此很熟悉，圈養牲畜的棚子就是這樣，隻是這裡更大一些。
就是在一片空地上隨意的搭建，隻能遮雨而不遮風，其實也無需遮風，因為你身邊的人就能幫你遮住。
人太多了！
一個棚子容納幾百上千人，吃喝拉撒都在這裡，各種味道交雜，臭不可聞！
這就是住的地方。
而且還有很多人都安置不了，最終流落街頭，其屍體也許就在某個清晨被城衛收走，這就是最終歸宿。
至於官老爺所說的吃食，更是無稽之談，早先來的一天還能喝兩頓走，現在一天連兩頓水都喝不上。
來的流民太多了，完全超出朝廷的預期，皇帝高高在上不出宮門不知實情，官員不聞不問，最終也隻能等死了……
他們都在想，早知是這樣，還不如不逃，要麼就去尋大寧庇護，隻是去邑安行省路途太遠，害怕死在路上。
每個人的神情都是麻木，甚至連絕望都看不到。
是的，人經曆過太多苦難，最終隻能有這一種神情。
除了城衛在固定時間過來收屍以外，在沒有人管他們！
而今天，有人來了！
天順軍統帥敖突率領著一支軍隊前來招人。
太子的提議讓他頗有興趣，現今情勢下組建一支“送死隊”很有必要，就像陛下所言，要讓他們“死得其所！”
天順軍和天霸軍相加不過六萬人，可他們要麵對的卻是近三十萬的敵人，雖說是守城，有依附城池之利，可麵對這樣凶殘的敵人，準備再怎麼充足都不為過。
“送死隊”可作為肉盾的存在，正可謂螞蟻多了能咬死大象，能耗死一個敵人算一個。
抱著這樣的想法，敖突在結束殿議後親自帶人來了城西安置區，這裡原本就是貧民居住之地，住在此處的都是汴京城的最底層，流民也被安置在這裡。
敖突皺起了眉頭，刺鼻的味道讓他頗為不適，下意識的捂住口鼻，他還聞到一股腐臭味。
這裡死了很多人！
難以置信！
即使是有所準備，敖突也被眼前的場麵震撼到了。
天順軍的馬圈都比這裡更好，是啊，流民哪有戰馬珍貴呢？
他們可是連草芥都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