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齊玄素找到了一張隻剩下兩根桌腿的供桌,徒手劈成木條,然後找了個乾燥的地方,用打火石生起一堆火。
張月鹿來到火堆旁坐下,正想在地上寫字,就被齊玄素打斷道“如果是要寫個‘謝’字,那就免了。”
張月鹿也就作罷,雙手籠入袖中,一動不動。
齊玄素拿過張月鹿的鬥篷,雙手托著,慢慢烤乾。
外麵大雨,裡麵小雨,還有幾具無頭屍體,怎麼看也不是什麼溫馨場景,不過兩人對此都十分習慣,已經可以做到視而不見。
齊玄素偷眼去看張月鹿,橘紅色的火光將她的臉龐照亮,由平日裡的冷色調變成了暖色調,溫暖可人。她低垂著眼簾,凝視著火光,睫毛微微顫動著,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後,張月鹿似是察覺到了齊玄素的視線,抬起眼皮,與齊玄素對視一處。
齊玄素並不覺得尷尬,反而是微微一笑。
張月鹿移開了視線,用手中的長杆在地上寫道“有寶物,你去拿來。”
齊玄素這才想起死去的散人的確有一件護身的寶物,不過沒有急於起身,而是等到手裡的鬥篷完全乾了以後,甚至還散發著融融暖意之後,這才起身,將鬥篷披在張月鹿的身上。
張月鹿有些哭笑不得,心說自己又不是病秧子,不過是氣虛體弱時受了些寒意,待到真氣恢複,便沒什麼了。不過齊玄素一片好意,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其實在男女感情方麵,女子總是早熟一些,哪怕從未經曆過,也會達到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的境界,反倒是男子,隻要沒有親身經曆過,便難免小心笨拙。而這種小心笨拙,卻也是最為真誠的,待到男子經曆得多了,一切熟稔了,態度便自如隨意起來,隻剩下讓人真假難辨的套路。
齊玄素在許多事情上可以算是老江湖,行事乾練老道,可唯獨在這方麵,卻是個初出茅廬的雛鳥。
當然,張月鹿也差不多就是了,正是勢均力敵,雛鳥互啄。
齊玄素來到散人的屍體旁邊,翻看了一下,果然找到一枚好似夜明珠的珠子,他嘗試著注入真氣,立時有一個光罩將他護在其中,有些類似於張月鹿的“五氣煙羅”。
齊玄素停止注入真氣之後,光罩存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便緩緩消散。至於強度如何,張月鹿已經驗證了,哪怕是她,也很難在短時間打破這個光罩。不過這個光罩是否與駕馭之人的境界有關,還需要進一步驗證。
齊玄素暫且收起這枚珠子,又去其他幾具屍體上翻看了一下,除了兵器和一些常備藥物之外,隻找到一幅張月鹿的畫像,沒有錢財,更沒有須彌物。
這也在情理之中,乾這種營生的,都不會隨身攜帶大量財物,以前的齊玄素也是把家當兌換成無憂錢,存在七娘那裡,至今也沒提出來,而是陸續兌換成各種材料。
齊玄素回到張月鹿身邊,將那顆不知名的珠子遞給張月鹿,然後慢慢展開那幅畫像,對照著張月鹿本人,讚道“這是誰畫的,還真有六七分形似。”
張月鹿白了他一眼,繼續研究這顆珠子。
齊玄素想了想,把這幅畫像收起,放在挎包中,不過挎包裡的東西太多,有些盛放不下,還有半截露在外麵。
張月鹿頭也不抬地伸出手。
齊玄素頓時會意,將畫軸交到張月鹿的手中。
張月鹿將畫收入自己的須彌物中,然後用長杆在地上寫道“護身寶物,類似五煙羅,你拿著防身。”
齊玄素想也沒想就拒絕道“賣掉吧,這樣一件寶物,少說也能賣上四千太平錢,先去一趟化生堂,我可知道化生堂的門檻,高得很。剩下的錢,應該還夠買一把‘神龍手銃’。”
張月鹿一怔,抹去原來的字跡,又寫道“這不是剿滅妖人,而是你幫我退敵,這是你該得……”
她還沒寫完,齊玄素就伸手按住了她手中充作筆的長棍,微笑道“既然是我該得的,那怎麼處置也是我說了算,我現在就要賣掉它。”
張月鹿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望著齊玄素。
她發現齊玄素越來越不聽話了,也越來越大膽了。
齊玄素並不退讓,與張月鹿對視,不容置疑道“青霄,雖然你是上司,但現在不是在天罡堂,更不是在執行公務,所以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