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書院組織一年一度的修習之時,我明知不該沉淪卻不由自主地湊到了她的麵前,還找了一個十分蹩腳的理由——督習。我發誓,這絕對是我用過的最尷尬,最爛的理由了。但是哪怕這個理由再爛,我也慶幸我用了它。因為我這次修習是我第一次相信彆人,雖然這種信任是由於形勢所迫,不得已的信任,但是倪修,她真的沒有令我失望。
當她傷痕累累地站在我的麵前,目光無神地詢問人是否都到齊的時候,我的心像是被刀剮過一般的痛。我急急忙忙地抱起她,什麼都不管了,也什麼都管不了了,那一刻我知道我瘋了。
但是又不清楚我究竟是突然瘋了還是原先就瘋了,現在反而突然正常了呢?
母親淒厲狠絕的麵容浮上我的眼前,我知道我可能要令她失望了。想起那些筆記中的夾著的一封罪己書,母親說她靈力低微,高不成低不就,難以報仇,所以就隻好向自己的至交好友下手,因為她們不設防。而她,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目。
我也要這樣嗎?像母親那樣,為了複仇什麼都不顧?看著懷中那個慘敗脆弱的臉龐,我突然間對自己原本堅定不移的使命有了懷疑……
但是很慚愧,最終我還是選擇了複仇,隻是,我沒有選擇按照母親的計劃來,我踢開了倪修,徹底與之決裂。既是私仇,那就該我自己來報,牽扯上無辜的女子算什麼男子?何況,要真是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不折手段,那我與姬家那群人有什麼兩樣?
可人算不如天算,我終究還是將倪修推到了風尖浪口——我隨身佩帶的心石不見了!與此同時,倪修在伐鳳之時發了狂!
是阿姊!
能讓我毫不設防近我身偷走心石的人隻有阿姊。
我一直以來都以為阿姊什麼都不知道,卻原來,她全都知道,並且仇恨的種子早就在她心中長成了參天巨樹。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她說:“既然你對她無意,那我便再無顧忌。”
她還說:“阿單,我知道你想自己複仇,可是,我絕不會讓你擔這風險。若是你自己動手,遲早有一天會查到你頭上,屆時,你又要以什麼麵目麵對這天下人的指責詰問?你是打算拋出一切,將母親畢生的恥辱在眾人麵前攤開,讓母親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還是如何?”
最後,她說:“阿單,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退路了。你彆忘了,若不是你,母親不會忍辱負重那麼多年。”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可是語氣中的不容違拗一如當年的母親。
那一晚,我盤腿打坐了一夜,心亂如麻……
書客居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