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不屈服於命運的人
正月二十,清水縣街道上的花燈開始拆了。
這也代表著82年的春節徹底過完,廠礦企業的工人們,也該收斂起過節的懶散,打起精神投入到四個現代化的建設大業中去了。
李野左拐右拐,一邊躲避著拆管架的工人,一邊擰著眉頭往前走去。
這兩天淨是煩心事兒,搞得他很不爽。
先是繼母韓春梅買斷養老錢的事兒,比李野想象的,要發酵更快。
隻是幾天的功夫,親戚朋友之間就傳遍了,很多人都笑話韓春梅和老李家。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當初60塊錢的彩禮就夠高了,現在竟然又打著滾兒的賣了一回,你是個金的嗎?
苦命的女子一通好哭,連班都不敢去上了,總感覺有人在背後戳她的脊梁骨,耳朵裡嗡嗡嗡全是蒼蠅在飛。
李野自以為得計,結果家裡老爺子耷拉個臉跟陰天下雨似的,李開建更是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都是你小子惹出來的好事。】
沃尼瑪。
一群後知後覺者,渾然不知李野是在給家裡,解決未來的大麻煩。
李開建、李忠發的思維模式,還停留在長達三十年的“低貧富差距”時代,一個廠長,也不過比普通工人高幾十塊工資而已。
工人指著廠長的鼻子臭罵,也就那麼回事兒。
但是80年之後,不患貧而患不均,一團和氣的親情理念,很快就要接受嚴酷的考驗。
韓老漢一家,連親外孫女吃頓早飯,都不舍得給,這種人到底什麼德行,還用想嗎?
任李野說破大天去,李忠發、李開建也不相信其中的厲害,李野上輩子見過的那些癩皮狗,吸血能把親戚給吸乾。
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連著筋,你手裡有了八百萬,親爹親媽來給你磕頭作揖、憶苦思甜,開口要你個十萬八萬
咋整?
到時候親弟弟往你跟前一跪,腦袋磕的邦邦響,你咋辦?
買斷,就要下狠手,這一次就要讓韓春梅徹底死了心,要不然等以後李家豪富起來,老韓家還指不定怎麼折騰呢!
就韓春梅那個綿軟性子,就李開建那個金蟲上腦的老婆奴,李野還不整天給他們擦屁屁?
李野沒那功夫跟老韓家拉扯,他就攻韓春梅這一個點。
要不然前天晚上他就直接動手了。
照著韓曉旭那孫子一通拳腳,然後引動老韓家人動手群毆,直接打進醫院,兩家徹底結仇。
可那樣的話,韓春梅會像現在這樣,對老韓家充滿恨意嗎?
你已經把閨女賣了呀!
韓家再這麼折騰,隻要韓春梅不點頭,那都是白費功夫,李開建就是再疼愛這小媳婦兒,也不會乾填窟窿的事兒。
老李家經過這麼一鬨,也再不認這門親戚。
所以,韓春梅的心理轉變,才是關鍵。
李野看似是對付的韓老漢,其實.是在逼韓春梅。
當然,如果韓春梅能斷,現在受的這點苦痛不算什麼,以後她自然明白自己修了幾輩子的福,才跟了李開建這個超級潛力股,給自己和倆女兒贏得了什麼樣的生活。
如果韓春梅不能斷……她會更痛。
李野可不是聖母,散個千八百兒的鋼鏰兒可以,動老李家的根基……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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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件煩心事兒,就是郝健和靳鵬了。
這倆貨帶著兩個小弟二狗和三水,年初三下的粵省,
初七的時候在羊城落腳之後,給李野發了一封平安電報,然後直到正月十九,都沒有一點消息。
李野本來以為,倆人的事兒都辦的差不多了,至少也應該按預定計劃有個人快回來了。
但昨天下午李野收到電報,那倆貨這十多天裡竟然無頭蒼蠅般的毫無進展,無奈之下才不得不向李野緊急求援。
【真是一對憨貨,不知道變通,不知道鑽營,連求援都能耽誤十天,也就是遇到了我,要不然早晚被人拍死在沙灘上。】
李野在心裡暗罵數遍,邁腿走進了清水縣郵電局。
看到李野進門,裡麵的職員就笑道:“李野你這可來的真勤啊!要不我們給你弄個編外員工的頭銜吧!”
李野前些天的時候,要麼來寄稿子,要麼拍電報,要麼拿稿費,大家都認識他了。
也就是柯老師回來了,來往於京城的信件和郵包才轉交她手。
李野拿出一張電報稿遞過去,道:“今天發電報。”
電報員接過稿子,然後一愣:“你這是發電報?不是寄信?這麼多字可不少錢啊!”
這時候,拍電報一個字要七分錢,三個字就買一斤大米,人家拍電報都變著法兒少寫,李野可好,跟寫信差不多。
李野確定道:“是發電報,發往羊城。”
“羊城?”電報員恍然記起了什麼,問道:“昨天是有你的一封電報從羊城來的,你這是又往羊城那邊投稿了?”
李野笑笑,道:“沒,一個筆友。”
“謔,跟筆友發電報聊天?你可真夠急的。”
電報員笑了笑,拿著李野的電報稿子去發報了。
八十年代的“筆友”,就好比後世的第一批網友,那是真的時髦,而且浪底金沙,也真有大家閨秀,不像後世.不是恐龍就是大坑。
但大家聊筆友基本上都是通過書信,用電報拍上百個字過去,還真是“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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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健和靳鵬很急。
倆人帶著一個“小弟”三水,蹲在羊城服裝批發市場的外麵,看著進進出出的車輛和商販,就好似看著一批批行走的rb,從自己眼前匆匆溜走。
“鵬哥,這可咋辦啊!要不然我們換個地方試試吧!這麼大一個粵省,又不是隻有這裡有服裝批發。”
“你懂個蛋,這裡是省會,大蓋帽管事兒的地方都乾不成,去彆的地兒,還嫌讓人坑的不夠啊?”
divcass=”ntentadv”“我就是說說三個臭皮匠.我也是著急.”
郝健瞥了一眼三水,吐出一口煙圈兒,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