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若是沒做好,岑老會不會像私塾先生一樣打手板啊?
葉娟兒這邊跑出去看熱鬨才知道,原來是城裡放印子錢的人,聽說王富貴被衙門抓了,所以都著急來找他家討債。
王富貴家門口頓時被堵得水泄不通,院子裡許多人都在吵吵嚷嚷。
葉娟兒來得有點晚,已經擠不到門口的位置了,隻能問前麵的人“這是來了多少人啊?討個債而已,至於麼?”
“你有所不知,這裡頭好幾撥人呢!”前麵的人道,“這會兒正在裡麵搶東西呢!”
“搶東西?”
“是啊,看見什麼搶什麼,反正多少都是能賣點錢的,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空著手回去吧?”
“王富貴在外頭這是欠了多少錢啊?”葉娟兒聽得連連咋舌。
“光是我聽見的,至少就得這個數了。”前麵的人伸出一個巴掌比劃了一下。
“五十兩這麼多啊?”葉娟兒被嚇了一跳。
“誰說五十兩啊!”前麵的人聞言有些不滿地說,“他家好歹是開雜貨鋪的,倒也不至於連五十兩都湊不出來。
“幾個加起來,都要超過五百兩了!”
“五百兩?”葉娟兒嚇得拔高了嗓門,“欠這麼多錢?難怪他都狗急跳牆了!”
“你以為呢?賭博可不是個好事兒。隨隨便便就能輸成窮光蛋。”前麵的人感慨了一句又道,“不過他這五百兩,說得應該不是本金,估計是利滾利滾到這麼多的。”
“那也嚇死個人了!”葉娟兒抬手拍拍心口,想著回頭得去城裡叮囑一下兒子,賭博可是萬萬不能沾的啊!
“也幸虧王富貴爹娘沒得早,不然聽說兒子欠那麼多債,還不得嚇厥過去?”
外麵正說著話,裡麵突然傳出孩子瘋了一般的哭喊聲,是王富貴和柳氏的女兒小月的聲音。
“娘,我不要走,你們放開我,我不要跟你們走……”
“月兒,你們放開我閨女!”柳氏也哭嚎著,“你們這是要把人往死裡逼麼?
“我都跟你們說了,他在外麵賭博欠的債,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
“誰管你知道不知道,你男人欠了債還不上,你身為他媳婦,連帶著兩個孩子,就必須替他還債!
“你閨女好歹還能賣幾個錢,解解燃眉之急嘛!”
一聽說要把孩子抓走,外麵圍觀的人頓時聽不下去了。
“冤有頭債有主,孩子才多大,衝著孩子去算什麼?
“可不是麼,月兒才多大啊,你們也下得去手?”
“你們這些放印子錢的,賺的就是斷子絕孫的錢,還要來做這樣的事兒,真不怕以後遭報應麼?”
討債的人雖然來了不少,但他們本來就分成幾波,互相還算得上是競爭對手,所以想讓他們齊心協力,那簡直就是在癡人說夢。
再一個,討債的人再多,肯定也沒有村民人數多。
所以當村民義憤填膺的時候,討債的人也不敢直接跟榕溪村全村對上。
於是隻得放開了抓著月兒的手。
柳氏一把將女兒拉回懷裡,抱著她嚎啕大哭。
月兒卻像是被嚇傻了一般,呆呆地靠在柳氏懷裡,連哭都不會了。
不多時,討債的人拿著搶到的東西開始陸續離開。
但凡能拿走的,一樣都沒有不放過。
等到人都走光隻剩下柳氏和孩子們的時候,家裡已經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
葉娟兒看著王富貴家如今的模樣,哪裡還有當初雜貨鋪小老板的模樣,心下唏噓不已。
王廣平站出來道“行了行了彆看了,除了想捐錢捐東西的,其他人都散了吧!”
他晌午跟著岑老喝了點酒,正準備休息,就聽說村裡出事了,趕緊跑了過來。
村裡人一聽讓捐錢捐物,呼啦一下全都散開了。
如果是什麼老人孩子受傷、生病之類的事兒,大家都是鄉裡鄉親的,幫幫忙也是正常的。
可出去賭博借高利貸這種事兒誰敢沾邊兒?
那可是個無底洞啊!
王廣平見狀歎了口氣,掏出一小串銅板遞給柳氏道“這件事,還是早點解決吧,總這樣招人來村裡鬨,大家也受不了啊!
聽了這話,柳氏剛收住的眼淚,瞬間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再次紛紛滾落。
她一把抓住王廣平的手,哭著哀求道“村長您彆走,您幫幫我們?幫幫我們行不行?
“富貴媳婦,真不是我不想幫,主要是你家這種事,誰能幫得了你啊?”王廣平歎氣道,“我能叫村裡人過來幫你壯壯聲勢,就已經是看在咱們兩家多少有點沾親帶故的情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