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救人的,結果您說說……”葉老太太歎了口氣,又對兩個兒子道,“怕什麼,隻要你們兩個沒做虧心事,柳家也不能顛倒黑白不是?”
稍微緩過來一些的葉老大點頭道“娘說的對,老四,甭想那麼多,咱們老葉家的人,做事素來隻求問心無愧。”
“好。”葉老四在母親和大哥的開解下,終於重新振作起來,笑著點了點頭。
旁邊沒有去看熱鬨的村民也隨聲附和。
“可不是麼,要不是你們兄弟倆,柳大嫂如今怕都已經被黑熊給撕碎了。”
“要我說,不是咱們本地人就是不行,心眼兒都不一樣。”
“以前怎麼發現柳家老兩口這樣呢?柳氏整天在雜貨鋪裡做買賣,每天要接觸多少男人啊?當時怎麼不見他倆看不下去?”
“因為當初柳氏在雜貨鋪賺了錢,那可是真貼補家用啊!
“柳母幾乎每天都要去雜貨鋪裡拿點兒東西回家,每個月還單獨有孝敬的錢。
“柳氏可不光是她女兒,更是一家人的搖錢樹,誰敢指責她不守婦道,柳家夫妻倆自己就能立刻將對方罵個狗血淋頭。
這邊王廣平氣喘籲籲地來到江邊,果然見柳大嫂渾身濕透地伏在江邊一塊大石頭上。
她歪著頭,眼睛一眨不眨,也不知道正盯著懸空的哪個位置。
而柳父和柳母嘴裡還在不乾不淨地念叨著。
“真是沒見過這樣不知羞恥的女人,你怎麼不乾脆死在山裡算了!
“要我說,這就是個蕩婦,該不會已經在山裡跟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吧?”
“不會吧,人家那可是兄弟倆,還能一起……”
“夠了!“王廣平一聲厲斥,打斷了柳母的話,“再說可就太難聽了!
“老葉家兄弟好心救人,到你們嘴裡怎麼就變成這麼齷齪的事兒了?”
柳父聞言不服氣地說“若不是早就有什麼苟且,當時熊瞎子都追到跟前兒了,那兩個人還不趕緊逃命,還能抬著她不撒手?”
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一時間把王廣平氣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柳大嫂伏在石頭上,大冷天的,濕透了衣裳像冰似的裹在身上,卻都沒有她心裡更冷。
公婆的話像冰錐一樣,一根根刺入她的身體。
而比起那些傷人的話,柳老大的一言不發,才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柳大嫂如今越來越覺得公婆說得有理,自己這樣失了名節的女人,活著隻會讓婆家和娘家全都蒙羞。
以後兒子說不定還會因為自己娶不到媳婦,女兒也會因為自己而找不到好的婆家。
既然如此,自己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一想到這裡,柳氏就萬念俱灰。
她趁著王廣平跟公婆說話的機會,想要再次翻身入水,一了百了。
誰知她被救上來之後晾在這裡半天,渾身早就被凍僵了,原本翻身入水這樣簡單的動作,現在都變得艱難無比。
所以還不等她翻入水中就被人給發現了。
村裡幾個年輕婦人湊上去,有人脫下披風裹在她身上,有人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她頭上,然後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解。
“柳大嫂,你可千萬彆尋短見啊!”
“就是,你想想兩個孩子年紀還小,你要是走了,他們以後就要落到後娘手裡了。”
“你娘家爹娘如今都還健在,難道你忍心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麼?”
“你彆聽你公婆滿口胡唚,咱們都知道,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可不是麼,你看,村長都來替你做主了,彆怕!”
此時,柳家老兩口已經被王廣平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眾人的話的確給柳大嫂了一些安慰,想起孩子和娘家父母,她也覺得自己剛剛的確是太衝動了。
王廣平罵完柳家老兩口之後,又沒好氣地衝柳老大道“還不趕緊把你媳婦背回家去,好生暖和暖和身子,煮點兒薑糖水喝,發發汗,這麼冷的天,你是想讓她凍死在外頭啊?”
“是,不是,村長,我這就背她回去。”柳老大的心情其實十分複雜。
最開始對這件事,他並沒有多想什麼,甚至還在慶幸妻子的死裡逃生。
但是妹妹過來找父母不知說了什麼,父母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開始指責起妻子不守婦道。
他聽著覺得父母的話似乎也有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站在哪邊好了。
最後柳大嫂不堪忍受公婆的汙蔑和指責,一時氣憤跳入江中。
他想跳下去救人卻被父母死死拉住。
好在村裡有人聽到響聲,過來跳下去將柳氏救了上來。
不料這又成了她非死不可的另外一樁罪證。
“人已經不乾淨了,不配繼續做我柳家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