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周圍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春牛上,一時半會兒也發現不了牛角早就被撿走了。
“老爺,咱們趕緊回家吧,有啥話回去慢慢說。
“外頭這麼冷,你看,把晴天姑娘的手都凍紅了。”
晴天剛才為了能抓住春牛碎片,早就把手套給脫下來了。
此時小手果然被冷風吹得有些泛紅。
這下岑老頓時顧不得彆的,忙讓石雷去把馬車趕過來,帶著晴天趕緊回家去了。
“牛角哪裡去了?有人撿到牛角麼?”
“牛角誰撿到了能不能說一聲啊?弄得一堆人在這兒找!”
“真是服了,我就撿到一塊牛角根部的碎片,牛角尖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不錯了,你還撿到一塊。”
“你這塊賣不賣啊?”
“老子好不容易搶到的,賣什麼……
“哎,你這人怎麼上手就搶啊!
“彆跑!還給我!”
搶春牛的人群中爆發了一陣騷亂。
岑老的馬車將這一切都遠遠甩在了身後,帶著幾個人回了岑府。
看著還在馬車上就開始打嗬欠犯困的晴天,岑老一到家就趕緊催促葉大嫂帶著孩子回屋去睡個午覺。
目送母女二人離開之後,孟鈺問“老爺,咱們今個兒晚上吃春盤,但是跟安娘子就訂了兩個春盤,怕是不夠吃,不如我再去買點兒彆的菜吧?”
京城立春之日有吃春盤的習俗。
所謂的春盤,便是將春餅和各種卷餅吃的菜品同時擺在一個大盤子裡。
後來便有人專門做春盤以供大家購買。
春盤也是有不同價位的,岑老每年自然買得都是最好的。
盤子裡除了春餅,還會有熏醬醃肉、炒菜、攤雞蛋、沙窩蘿卜、韭黃等等新鮮的菜品。
安娘子便是附近做春盤做得最好最有名的,岑老往年都是讓孟鈺早早預定,今年自然也不例外,早就訂了兩個。
但是岑老卻道“今年預定的兩個春盤,正好你跟石雷一人一個。
“你先陪我出去一趟。”
“老爺,您先午休一會兒吧?”孟鈺趕緊跟上。
“不用了,我一點兒也不困。”
岑老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孟鈺隻得跟上。
他還是不死心,好奇地問“老爺,您讓我陪您出去,總得告訴我去哪兒吧?不然我該往哪兒趕車呢?”
“去買菜!”岑老道,“晴天好不容易過來,又正趕上立春,哪兒能讓孩子吃外頭買的春盤呢!
“安娘子的春盤能有我做得好吃?”
“那自然是不如您的!”
孟鈺嘴上這麼說,卻又忍不住腹誹。
您做得好吃有什麼用,您平時也不做啊!
這都多少年立春沒下過廚了。
今天若不是晴天姑娘來了,還指不定什麼時候能有這樣的口福呢!
想到這裡,孟鈺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湊上去道“老爺,您難得下廚,就把我跟石雷的一起帶上唄?”
“那預定的春盤不就浪費了麼!”岑老明知道孟鈺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故意裝作不懂地逗他。
“哎呀,我拿去送人便是了,沒必要非得自己吃不是?
孟鈺像個孩子似的跟岑老撒嬌道“老爺,您就行行好,安娘子的春盤咱們都吃了好幾年了,倒是您做的春盤我們都好久沒吃過了。”
“行了行了,真是受不了你,你就生怕累不著我。”
“放心,我給您打下手,保證累不著您!”
第二天一早,還不等葉老四出去找活乾,葉東明就先帶著媳婦韓春玲登門了,談給葉老爺子安葬的事兒。
“我已經查過族譜,也找人算好了日子,就在三天後。
“今天過來,就是要跟你們講一下該注意的地方。”
葉老太太見葉東明跟葉老大在堂屋說話,便出去找了葉大嫂道“晌午多做幾個菜,留族長兩口子在家裡吃個飯再走。”
“行,娘,放心吧,我知道了。”葉大嫂挽起袖子開始為午飯做準備。
堂屋裡,葉東明跟葉老大已經將葉老爺子葬入祖墳的事兒聊得差不多了。
葉東明便聞到外麵飄進來一股香味,抽抽鼻子,肚子便不受控製地發出了咕嚕聲。
他早晨出門太早,這會兒早就餓了。
葉老大見狀起身道“族長,您先坐會兒,我出去看看飯做的咋樣了。”
他一出門,屋裡便隻剩下葉東明兩口子了。
韓春玲看著葉家屋裡的擺設,皺眉道“老爺,這種鄉下地方,什麼都沒有,您何苦非要留下吃飯。
“等會兒該不會給咱們喝苞米麵粥吧?”
“你懂個屁!”葉東明道,“吃什麼重要麼?重要的是他家跟秦家認識!
“彆說是苞米麵粥了,就算一會兒讓你喝刷鍋水,你也得給我喝得高高興興的,聽見麼?”
“知道了。”韓春玲一臉糾結地答應道。
不多時,葉大嫂就把菜端上來擺了一桌子。
葉老太太還道“族長,都是家常菜,您彆嫌棄。”
“這麼好的菜,還有啥嫌棄的。”葉東明這會兒也不急著走了,第一筷子就先夾了一片肉。
葉大嫂立刻遞過來一碗蒜汁道“族長,您蘸這個吃。”
葉東明將肉放入蒜汁裡滾了一圈,然後送入口中,立刻就眯起了眼睛。
“這是什麼肉啊?”葉東明品了半晌愣是沒吃出來是什麼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這是梅花鹿肉。”葉老太太笑著說,“老大從山上打回來的,老大媳婦鹵的腱子肉,拿來下酒是最好不過了。
“老大,你們兄弟四個,陪族長好好喝幾杯。”
這酒是之前在天津衛集市上買的,準備給葉東林一家當見麵禮的。
如今卻早已物是人非。
葉東明開始還推辭,但是酒香卻一個勁兒地往他鼻子裡鑽,手一鬆就被葉老大塞進來一個酒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