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坐在沈矜年身邊,攥起人冰涼的手掌,用隻有他們二人聽到的聲音耳語:“手術還要好幾個小時,你陪爸媽去病房裡休息一下吧,他們看起來有些疲憊,大概是昨晚沒睡,這裡有我就夠了。”
他的策略很實用。
不論是沈矜年還是沈家父母,這種時候單獨勸誰都不會聽他的意見,但是湊在一起後效果截然不同,父母會憐惜孩子,孩子會心疼父母。
沈矜年帶走了兩位老人,餘下顧硯自己在手術室前。
不過十分鐘後。
沈矜年又意外地返回,和顧硯並排著坐在一起,熟稔地一側頭搭在男人肩膀上,閉眸小憩。
顧硯輕聲:“怎麼回來了?”
沈矜年被他說話的微弱震動硌得不舒服,輕斂起眉心冷漠短促回應:“陪你。”
顧硯怔了一下。
兩個字撥動了記憶,塵封的幼年齒輪開始旋轉將隱秘的畫麵倒帶放映,他從小聽慣了‘自己來’‘自己做’‘自己滾’,卻還是第一次聽到…‘我陪你’
有些裂痕在悄無聲息地被撫平,顧硯稍微側了側,讓沈矜年倚靠得更舒服一些,穩住聲線後低聲道:“謝謝。”
沈矜年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的謝意,所以懶洋洋地不願意再說話。
兩個人安靜地坐了兩個小時後,沈家父母來換班,叫兩個人去病房裡稍作休息。
顧硯的小計謀連他自己都逃脫不掉。
帶著沈矜年在病房。
一直到晚上六點多,沈淮禮的手術圓滿結束,直接回了icu繼續觀察了三個小時,身體沒有任何異常反應。
手術成功,自此以後沈淮禮的身體都會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沈母激動得止不住掉眼淚,沈叢安更是當場要給顧硯跪下,把沈矜年嚇了個半死。
還好顧硯眼疾手快地撐住了未來的嶽父,不然他以後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沈矜年和他家裡人。
“您不用這麼客氣,我和矜年已經領證了我們是法律認定的一家人,這些都是作為小輩應該做的。”
沈叢安顫巍巍從口袋裡取出手帕來擦掉眼淚:“不管怎麼說,你永遠都是我們家的恩人,如果你以後有需要我們的地方,我和你阿…你媽,都會竭儘全力幫你們。”
顧硯禮貌笑著回應:“我知道了,爸、媽。”
……
沈矜年坐在床邊看著三個人你來我往地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他自己在角落裡抱著餓得扁扁的肚子,咕嚕咕嚕叫。
“好餓。”
顧硯耳聰目明,大學相處數年練就的第一技能就是在人群裡辨彆沈矜年的聲音,和沈父聊完天後立刻迫不及待地粘到沈矜年身邊。
“今天不好出去吃所以我提前定了私房菜,這個時間也快送到了,先去洗手準備一下吧?”
沈矜年立刻彈跳下床,趁著父母沒注意快速在顧硯嘴巴上蹭了一下:“你真是太貼心了!”
從前不覺得顧硯除了這張臉以後還有什麼其他的魅力,直到互通心意後他才越發察覺顧硯照顧人的本事無可挑剔,除了偶爾嘴欠,還有某些特定情境下會不聽他的話。
沈矜年歡忻去洗手。
回來後發現晚餐已經裝盤擺到了餐桌上,像憑空出現的驚喜,沈矜年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一家四口坐在了病房的餐桌前。
今天的氛圍是前所未有的輕快高漲。
沈淮禮的手術做完以後算是了解了大家心裡的一樁大事,以後隻需要慢慢恢複療養等著沈淮禮清醒,以後再去做心理治療疏導。
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沈矜年。
沈叢安麵色紅潤,笑嗬嗬地問:“是計劃明天給孩子上戶口吧?孩子的名字叫什麼?”
沈矜年:“……沒呢。”
“養了兩個月還沒起名?”沈叢安簡直驚呆,“連你家裡那三隻貓都有名字呢!”
沈矜年:“小白、小花、小咪,這也不用動腦子啊,孩子不一樣。”
沈叢安:“小名也沒有?”
沈矜年:“……大牛。”
鄭苗嗆得直咳嗽。
沈叢安也被兒子氣得要死,雖然早些年是流行賤命好養活這個說法,但是現在的社會已經在高速發展了,孩子頂著這個名字豈不是一輩子自卑!
彆人家孩子叫汀夏、時卿、若贇……他們家孩子叫大牛。
成什麼體統!
沈叢安:“我不同意!”憤憤地瞪了沈矜年一眼後又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向顧硯,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真心喜歡矜年,可是這麼大的事也不能陪著他胡鬨啊。”
孩子的名字絕不能叫大牛,小名也不行!
“今晚我們加班,好好商量一下寶寶的名字吧。”沈叢安發出指令,“不過矜年累了可以去睡覺。”
不是心疼,是鄙視。
沈矜年對親爸的不信任傷心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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