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麵色很淡,像之前無數個他們沉默對峙的片刻。
時漾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她和傅景川之間,可以相敬如賓,也可以劍拔弩張,但唯獨鮮少有夫妻間該有的溫情和親密時刻。
也可能有過,隻是可能因為出事前她和傅景川之間剛經曆從冷戰到貌合神離的過程,似乎重逢以後對峙的時刻更為多一些,記憶也更深刻些。
但許是鬼門關走了一遭,人也想開了,時漾倒也沒有像剛離婚那會兒般會覺得難過,隻是有種淡淡的遺憾,以及淡淡的釋然。
因此她什麼也沒說,平靜走了過去。
但許是她表現出來的平靜釋然又激怒了傅景川。
在她進屋的一瞬,大門在她身後被“碰”的一聲用力合上,她的胳膊也倏地被傅景川拉住,人被用力拽著半轉個了身,後背被推撞向身後的牆壁,卻又在幾乎撞上牆壁的那一瞬,傅景川的手掌擋在了她後腦勺和牆壁之間。
時漾的身體沒有撞上牆壁。
她詫異抬頭看傅景川。
傅景川黑眸正死死盯著她,眼眶發紅,黑眸中隱隱有淚花閃動,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和受傷與破碎。
時漾從沒見過這樣的傅景川,這樣受傷且脆弱的傅景川。
她認識的他,什麼時候不是八風不動的沉穩模樣,即便在重逢後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中,他也是強勢且強硬的。
她從沒見過他這樣受傷破碎的一麵。
他的眼神,仿佛在控訴,仿佛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般。
“你……”
時漾想開口,但在他沉默又控訴的眼神下,似乎她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會罪不可恕。
她在他漆黑的瞳孔裡看到了自己的不知所措。
但傅景川一直不開口,就以著那雙發紅的黑眸,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想要將她看穿般。
時間就在這樣沉默的對峙中一點點流逝。
房間裡甚至還沒有開燈,但窗外透進來的光線已經足夠明亮,明亮到彼此能看到彼此近在咫尺的眼中細微的表情變化。
她的左手臂也被他拉起緊緊壓靠在了她身後的牆上。
明明是和以前一樣強勢的動作,但傅景川的眼神,仿佛她才是作惡的那個。
“你……怎麼了?”
在始終等不來傅景川開口的漫長對峙後,時漾終是輕聲開了口。
但她的話卻惹來傅景川自嘲的牽唇一笑。
“時漾。”他終於開口,“為什麼你每次總能這麼收放自如?”
嗓音卻是沙啞受傷的。
他禁錮她手臂的動作隨著他的開口而收緊。
“我們之間的一切,是不是隻要你一句就是個錯誤,你就可以一切歸零?”他問,近乎低咆出聲,“當初離婚時是這樣,現在又這樣,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
時漾心臟莫名被刺了一下。
她想起當初離婚後在蘇黎世那個小公寓裡,他們談起這段婚姻,當時的他也是問了這一句,“我們這兩年,對你來說就隻是個錯誤嗎?”
但她的沉默換來他更失控的進逼,他握著她的手掌倏然一緊,壓低的沉嗓厲聲道:“你說話啊!時漾,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真的愛過我?如果真的愛,為什麼你每次都要這樣?當初離婚時你一句商量沒有,說走就走。現在又這樣,你說不要就不要,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你為什麼一次次要這樣懲罰我?我就是犯了天大的錯,處罰是不是也該有個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