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真理忍不住退後兩步,“……又不是很嚴重的感冒。”
說著氣勢就弱下來了,莫名地被相澤消太壓了一頭。
“那也要休息。”相澤消太對這件事超乎尋常的在意,看到風間真理不服氣的表情,又道“或者你希望被我抱回去?我不介意被很多人看到。”
“……”風間真理。
相澤消太之前出任務去了,她監考那陣才趕回來,她的感冒確實不重,不然早就被他發現了。
他看了一眼垂頭喪氣走在前麵,不想搭理他的風間真理,輕輕揉了揉她的頭。
“我有事和你說。”他試圖和風間真理搭話。
風間真理一聲不吭,好像身邊沒有他這個人似的。
她不合作的態度讓相澤消太反思了一秒自己剛才是不是做錯了,不過很快他就把這個想法給否決了。
風間真理總是會被他惹生氣,到底什麼原因已經不重要了,反而是另一件事……
“和你的英雄活動有關,”他儘量自然地開口,“拿到英雄執照的半年內不能獨自參加活動,你有搭檔人選了嗎?”
雄英附近事務所不多,時間也和風間真理對不上,最好是在學校裡麵找搭檔。
風間真理最初的人選是神射手,然而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連自己的英雄活動都減少了,更彆提帶她一起。
說到正事,風間真理的氣也就生不起來了。
想了想平時關係比較好的幾位老師,她有些不確定地說“麥克老師吧……”
相澤消太立即道“他去年帶新人出錯,被取消了指導資格,”頓了頓,他又看了風間真理一眼,“現在雄英裡,隻有我……”
他沒有說完,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收緊了兩分。
並不像話裡的那麼滿不在乎,仿佛隨口一提,對於他的緊張,風間真理簡直一無所覺。
風間真理現在避開相澤消太都來不及,還和他一起搭檔……
她糾結地皺起眉頭,相澤消太也不催促,心裡的弦卻悄然繃緊了。
直到教師宿舍樓下,她才舒展眉頭,輕輕地說“謝謝。”
在心裡反複衡量過後,風間真理覺得英雄活動更重要,搭檔也不是固定的,等神射手忙完了,她還可以找他一起行動。
這是答應了嗎?
相澤消太不動聲色地長出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片刻後心又高高懸起。
這聲謝謝,是真的答應了?還是婉拒?
這個拙劣的謊言,隻要有其他任何一個老師在場都可以輕易拆穿,她真的什麼都沒看出來,就這麼答應了嗎?
相澤消太不意外她對自己的信任,然而在這件事情上,還是內心不確定的因素占了上風,麵對感情,他遠不如平時的理智,表現就如尋常人喜歡嘲笑的毛頭小子一般。
他瞥了風間真理一眼,帶著兩分試探開口“有行動我叫你?”
“嗯。”風間真理點了點頭。
她覺得相澤消太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細看又什麼都沒發現。
過了幾天,風間真理帶a班的學生去外麵參加社會活動。
快放學的時候,相澤消太把工作處理完,準備到雄英外麵的便利店補充些生活用品。
剛走到街上,他就聽到迎麵走來的人說“現在的敵人越來越猖狂了。”
“還好咱們住雄英附近,”另一個人也歎了口氣,說“剛才那是雄英的校車吧……”
雄英今天隻有風間真理申請了校車出去,相澤消太心裡咯噔一聲,趕緊攔下說話那人,“抱歉,能告訴我出了什麼回事嗎?”
那人瞧出他眼底的焦急,伸手給他指了個方向“就在前麵,之前出現了幾個敵人……”
“謝謝。”相澤消太沒聽他說完,飛快向那個方向跑去。
印有雄英標誌的校車停在街頭的銀行門口,似乎是事件已經結束,前麵聚集的人群漸漸散去,相澤消太越過他們,看到a班幾個女生在中心圍了一圈。
“現在應該拿繃帶來吧?”八百萬百不太確定。
“人都快不行了,當然是先止血呱。”蛙吹梅雨說。
相澤消太越過他們頭頂,看到風間真理靠在銀行的玻璃門上,身上全是猩紅的顏色,刺得他眼睛一陣暈眩。
“止血已經沒用了吧,失血太多了……”蘆戶三奈小聲驚呼,“欸,相澤老師!”
相澤消太麵無表情地從a班的女生中間穿過,動作僵硬如同人被操縱的傀儡。
失血過多……
風間真理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他。
她清澈的眼神讓相澤消太心跳幾乎停滯下來,神經一抽一抽地疼,血腥氣直衝入鼻腔,他眼前一黑,幾乎跪倒在風間真理麵前。
“相澤老師……?”
他凝重的神色讓女生們有些不知所措,風間真理朝他們眨了眨眼,而後看到相澤消太動作遲緩地在自己麵前蹲下了。
他的手指顫抖地觸碰起她的臉,如同對待易碎品,生怕一用力就把眼前的畫麵給破壞了。
“真理……”突如其來的悶痛將心臟撕裂成了兩半,痛感沿著身軀往上,猶如鋒利的刀隔開了他的喉嚨,他幾乎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眼裡就這麼被突如其來的水汽模糊了。
“彆哭……”她的聲音有些虛。
她都不敢看相澤消太,隻能往四周亂瞟,如果相澤消太沒有被蘆戶三奈的話誤導,他一定會發現她這是在心虛。
相澤消太揉了揉眼睛,咳了兩聲,才低聲說“沒有……是乾眼症發作了。”
英雄總是會遇到危險的,他經曆過很多次告彆,但不代表他也能平靜地麵對現在這種場麵。
在他的設想裡,他和風間真理還有數不清的時間用來相處,然而那些美好的想象,都在這一刻被她身上的血色無情地覆滅了。
風間真理沒想到他這時候還要顧及麵子,竟然覺得他有幾分可愛,輕輕嗯了一聲。
她看到相澤消太崩著臉,佯裝無事,眼裡的世界卻破碎得不成樣子,憋了好一會兒,還是不合時宜地笑了出聲。
身後的a班女生們沒有那麼大膽,傳出的是此起彼伏的奇怪氣音,仿佛在憋笑。
相澤消太沒有管身後那些人,望著風間真理鮮活的笑臉,不禁有些發愣。
風間真理把相澤消太的頭轉到另一邊。
他抬眼望去,幾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敵人癱在地上,血在他們麵前彙聚成了一灘水窪,然而他們看著他的眼神卻透露出些許同情。
相澤消太遲緩的思維開始運轉起來。
“身上的血都是他們的。”
他的表情實在有意思,風間真理稍作解釋之後就笑了,笑聲越來越大。
被八百萬百小聲提醒,才明白自己說錯話的蘆戶三奈小心翼翼地說“真理覺得……反正沾了血,就順便給我們練習一下急救……”
相澤消太“…………”
很好。
相澤消太努力了好久,才勉強維持住自己的表情不至於太過崩壞。
“你每天都在想些什麼啊,”風間真理扯住他的臉,“我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有事。”
這麼輕易就相信了她出事的消息,心裡大概腦補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吧,說不定晚上還會做噩夢呢。
風間真理終於看到了他的不安,給予了她無限安全感的男人內心雖然強大,但也不是毫無破綻。
相澤消太目光顫動了一瞬。
他猶如水洗過的黑色眼眸透出的光亮讓風間真理噫了一聲。
趁著他還在愣神,風間真理從地上坐起。
在a班的人和到場的警察交談時,她的手擦過相澤消太的眼角,觸到還未消失的濕潤痕跡,她在他耳邊輕聲說“相澤老師,我發現——”
“我好像有點……喜歡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