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宮略!
旭日東升,朝輝彌天,又一個大晴天,又一個忙碌日。
公雞早就唱過了三唱,又好久,家家戶戶的門窗才慢悠悠的推開來,各家各戶的煙囪也嫋嫋起了煙。
又過了會,煙囪停了。趙家娘子抱著被子從屋子裡出來,將被子掛在柵欄上曬。張家婆娘端著簸箕坐在院子裡挑豆子。王家老爺子躺在院裡搖椅上曬太陽,孫家阿婆則大聲嗬斥著上竄下跳的調皮小孫子。
清晨的石口村,寂靜著熱鬨。
吃過了早飯,男人們結伴拎著鋤頭下了地,婦人們忙完了手邊活計,在村口大樹下圍坐一圈兒,一邊納涼看著孩子玩耍,一邊互相扯著東家長西家短的鄰裡事兒。
“老王她三嬸兒,你聽說了嗎,陳二,王虎和劉老五他們幾個今兒一大清早的就被衙門的人帶走了。”劉三婆娘神秘兮兮的和旁邊坐著的婦人說。
“是嗎?聽誰說的?”
“你忘啦,我嬸婆家就住在王虎家隔壁,天沒亮那會兒王虎家的狗一頓瘋咬,動靜可大了。”
“哎,也不知道又怎麼了,都隔了這些天了又把人帶走了。”
“上回沒吃板子,不知道這回還能不能全乎著回來了。”
“怎麼說?”
“他們發現的那可都是命案啊,準沒什麼好事兒。保不準那些當差的找不著凶手,索性就把報官的抓起來抵上呢。”
“不能吧,啥事兒還不得講個王法。”
“嗬呦,什麼王法啊,這年月的,披上層官皮,就是王法了。管你是誰,黑的能給你問成白的,白的也能給你問成黑。咱們老百姓就不該摻和到這種事兒裡頭來。”一眾婆娘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那他們幾個這一去,不是凶多吉少了?”
“看他們造化了。”劉三婆娘嘖嘖著說,說著拉著劉三嬸子低聲說,“我和你說個事兒,你可彆跟彆人講。”劉三婆娘神秘兮兮的說。
“她三嫂子你放心,你和嬸子說的事兒嬸子一件也沒往外說過。”
“知道嬸子你嘴嚴實。我和你說啊,劉老五挖獵坑的時候發現的那個屍體,其實我家劉三兒頭幾天天就挖著了,他要去報官我攔著沒讓他管那閒事兒,後來過了三四天,就被劉老五發現報官了。”
“現在一看,得虧我攔著我家劉三兒了,要不然現在被帶到衙門的就是我家外頭的了。”
“老劉她三嫂子,還是你厲害啊,一早就知道事兒不好不往裡頭摻和。”
“那你看,我表舅姑婆家的外甥是在衙門當差的,這點事兒我能不知道。”
“那他們仨這一走,還回不回得來了?”
“不好說啊。”
“哎,可憐陳二媳婦才剛生了崽兒,這還坐著月子呢,男人又被衙門帶走了,真是命苦。”
二人你一言無一語正扯著,外頭鄉道上,一高一矮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朝村子走了來。
矮個子走在前頭,帶高帽,穿道袍,看打扮像是個算命先生,他身後還跟著個呆愣小廝。
細看卻可發現此二人正是換裝後的沈顏和花傾野。
花傾野此刻一臉的不奈,四十裡的路,他們隻坐了二十裡的馬車,剩下二十裡路沈顏非要腿兒著,他要騎馬,她不允,他要運輕功她也不允,還讓他穿著著硬底布鞋,這一路走過來,腳酸的很。
“花兒,咱們在這村子裡歇歇腳吧。”沈顏瞧著前頭高矮錯落的村子,說。
你就是奔著這來的,可不得在這裡頭歇歇腳。花傾野翻了她一眼,嗓子眼兒應了聲嗯。
“打擾一下。”沈顏走到坐在村頭的嘮嗑的幾位婦人跟前招呼了聲,“我二人自南攏來,一路奔波路過貴村寨,身上帶的水喝乾了,天熱路遠,不知可否討碗水喝?”
“這大熱的天兒,不喝水要死人的,來吧。”劉三婆娘起身應了聲,“她嫂子你們幾個接著嘮,我家近,我領兩位先生喝口水去。”
“去吧去吧。”眾人擺手示意她去。
“先生你們是乾嘛的,算命的嗎?”往家走的路上,劉三婆娘看著沈顏和花傾野好奇的問。
“在下姓謝,是陰陽家第十代傳人,主看風水。”沈顏臉不紅,心不跳,說的真事兒似的。
花傾野撇嘴,還陰陽家十代傳人,你沈家才傳了三代,滿嘴跑火車。
“大師是風水先生啊。”劉三婆娘聽了沈顏的話,了然頷首。
“謝先生,這就是了,你們二位坐這稍等,我去給你們倒水去。”婦人熱絡的說,說完起身進屋倒水去了。
“你到底要乾什麼?”婦人進了裡頭,花傾野低聲道。
“你消停點,耽誤了我的事兒小心回去我給你穿小鞋兒。”沈顏眼珠子四處亂逛,威脅道。
要不是怕柔妃賊心不死繼續派人刺殺自己,那兩個太監又太容易被看出來了,她才不帶花傾野這隻驕傲的孔雀出來辦事兒,矯情死。
“二位先生,喝水,喝水。”很快婦人就從裡頭出了來,婦人拿了兩個大碗和一壺冒著熱氣的開水。
“村裡的水不乾淨,生喝不乾淨。這水剛燒的,可能有點燙,晾晾再喝。”劉三婆娘為他們一人倒了一碗,笑嗬嗬的說。
“嗯,不著急。”沈顏應聲,然後依然四下瞧看著,越看麵色越凝沉,卻又不作聲。
“謝先生,您看啥呢?”劉三婆娘發現了沈顏的異樣,一臉狐疑的問,“難道我家房子風水有問題?”
“不不不,沒問題沒問題。”沈顏聞言連連擺手,隻麵上凝重之色更甚,衝著一邊神遊天外的花傾野道了聲,“水涼了沒,快點喝,喝完了水好繼續趕路。”沈顏催促,說完端起碗來,也顧不得水還未涼透,吹了幾下便喝了起來。
花傾野見狀也跟著端碗喝起來。
劉三婆娘見狀心裡頭更不安了。
“先生,您看您路過我們石口村,又恰好進我家門,咱們這是有緣。我家風水若是真有問題,您便是看在這一碗清水的份上也得幫我們一幫啊。”劉三婆娘一把扯住沈顏的袖子苦苦哀求。
“唉。”沈顏聞言輕歎了一口氣,看著劉三婆娘抓著自己的手,道了句,“夫人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