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宮略!
上將軍府,燈火熾熾,高大書架投下暗影一片,暗影深深裡隱約可見一角黑袍。
“主子。”
匿於暗影中的人走出來,緩緩摘下頭頂鬥篷大帽。燭光照亮暗影,照亮那張被遮在鬥篷下的臉,赫然便是“已故”的慕北。
“說說你在孟娥山找到太子後都發生了什麼事,我要全部。”白呈問,麵色平平,看不出情緒。
“屬下找到太子的時候,她正被江湖勢力追殺,而且不止一股勢力。屬下不敢暴露身份,但時刻謹記要保她性命。為了助她脫困,屬下不得已動用了孟娥山的密道。屬下也是借用密道,詐死脫身的。”
“你們何時在哪裡碰麵的,碰麵之後有再分開過嗎?”
“我們是十八日未時末碰麵的,在孟娥山山口附近的林脈裡,碰麵後一直到屬下設計脫身前,一直都在一起。”
“知道了,你退下吧。”白呈擺擺手。
“是。”慕北恭敬應聲,起身退出。
慕北才走了兩步,白呈若有所思道,“你的臉……”
“回主子話,這種等級的人皮麵具需要十三娘親自來卸,月初統領已經傳了話兒,十三娘已經在來都的路上了。”
“她來之前,你且戴個旁的遮掩一下,莫讓旁人瞧了見,橫生枝節。”
“屬下謹記。”慕北應承,恭敬退下。
慕北才退走,白呈啪的一下放下手中毛筆,起身走到裡頭去,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了一身夜行衣。
月初說過他們在孟娥山上找到他的時候是未時一刻,慕北是未時末與她彙合的。而他們碰麵的地方離他在的山洞不是很遠,若是徒步,時間剛剛好。
眼前回映著沈顏精致的麵龐,細嫩的手和殘廢一般的個頭,白呈實在想不通自己怎會這麼久都沒看出她是個女人!
她是女人!是個女人啊!
白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驗證真相,匆匆換上夜行衣出了門去,縱身一躍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裡。
夜色已深,天臨城睡的沉寂。然而太子府裡,卻是彆樣的風景。
“殿下,你沒事吧?你怎麼燒的這麼厲害。”張文靜的聲音急灼中帶著一絲慌亂,“殿下,殿下?你彆嚇我,殿下!”
張文靜一連呼喚,回答她的隻有沈顏粗重的愈發急促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怎麼會這樣?
張文靜看著滿臉通紅的沈顏登時慌了神,祖母說這藥吃了可以助自己圓房她才放進湯裡給沈顏喝的,可她這喝了之後怎麼像中毒了似的。
張文靜感覺沈顏情況有些不太對,卻又怕傳了大夫將自己下藥的事抖出來,所以不敢叫大夫,隻得自己用涼水浸濕毛巾為她敷著,一邊為她擦汗,觀察她的情況。
“不行,再這麼下去要出人命了。”
沈顏就是知道了自己下藥的事,充其量也就責罵她一頓,最壞的結果就是不理她罷了。反正她對自己一直不溫不火的。可若是她再不叫大夫來,耽誤了時辰,可是要出人命的。
終於,又觀察了一刻鐘後,張文靜心一橫,再不顧及事後自己會不會被她懲罰,起身出門要差人去找大夫了。
“來……嗯……”
張文靜出了門,剛張嘴要喊,然而來字尚未出口,一個手刀正劈在她頸後,張文靜身子一軟,登時暈死過去,未來得及喊出口的話也在喉嚨裡化作一陣風,煙消雲散。
張文靜倒下,她身後麵,一身夜行衣的白呈默然而立。
白呈接住倒下的張文靜,將人帶進房間裡丟於一旁,自己則直奔榻上。
床榻之上,沈顏和衣而臥,呼吸急促,麵緋而紅,儘管額上已敷了冷巾,仍難降體溫,整個人已經被燒的迷了神智。
白呈見沈顏這般模樣,眉頭微蹙。
氣急息亂,體熱無汗,她這是中了醉春風?
醉春風是清風琯小倌常用之藥,屬極陽之藥,男人服下可強健身體,可若是女人誤服,不僅會有春藥之效,還會有氣急息亂,體熱身虛等症,若不儘快褪火,性命堪輿。
幾乎想都沒想,白呈上前一步抱起沈顏,轉身大步而去。然後他才走到門外,一道聲音冷冷響起,“你要帶她去哪兒?”
白呈聞聲謔然抬頭,月色下,流光麵具深沉冷涼。
“是你。”白呈沉目。
“醉春風,若女子服下,一刻鐘內即會發作,若服下一個時辰內不化去藥性,則七竅流血而亡。現在距她服藥已經有半個時辰了,上將軍此刻帶她走,是要舍身救人?”
“與你何乾?”白呈反問,抬步欲走,卻被楚禦上前一步攔了住。
“你若動她,她必恨你入骨。”楚禦抬眸,冷冷看著他,不退半步。
“讓開!”白呈沉目怒喝,沒有半點要交人的意思。
“我有解藥,可保她完璧平安。”楚禦說,堅定決絕。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楚禦說,“我是不會讓你帶她走的。”
“最不濟,她死在你懷裡,我殺了你,也算為她報了仇。”
“你……”
“我的本事,你知道的。”楚禦說,“就是不知道血仇未報,上將軍舍不舍得死。”
“你到底是什麼人?”白呈看著楚禦,警覺的問。
“你敵人……的敵人。”楚禦答,抬手一把將人撈到自己懷裡,縱身一躍,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再會。”
爐火嗶剝響著,沈顏悠悠轉醒,隻覺得腰酸背痛,渾身乏力。
“我這是怎麼了?”沈顏掙紮著起身,身後適時墊了個軟枕,沈顏以為是張文靜,不想抬頭瞧去卻看到了楚禦。
“怎麼是你?”
“若不是我,此刻你該喝孟婆湯了。”
“怎麼回事?”沈顏疑惑的問,她記得自己回府後,喝了兩碗張文靜煲的湯,然後她要回房,張文靜讓她送她,她便想先送張文靜回房去,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走著走著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楚禦將張文靜下藥的事一五一十的講與她聽,沈顏聽完,差點驚掉下巴。
“她……她竟然給我下藥?!!”
“那我……是怎麼好的?”沈顏突然意識到一個比被下藥更為嚴重的問題,下意識抱臂護住身前。
“怎麼,怕我對你不軌?”楚禦勾勾唇,“那你現在護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