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宮略!
子黛的琴音一起,醉歡樓裡氣氛頓時達到頂潮,人聲鼎沸,盛況空前。
沈顏貓在櫃台後頭,眼觀六路,背在身後的手則緩緩摸上暗格,指尖觸到凹凸圖案,輕輕摁下,隻聽“恪噠”一聲脆響,暗格彈開,一本賬簿靜靜地躺在格子裡麵。
沈顏摸起賬簿往懷裡一揣,反手將暗格推上,然後站起身來,正對上老鴇警狠的眼。
沈顏大駭,暗道不好,一個閃身就要逃,奈何整個醉歡樓都已經被賓客擠了滿,門口更是挨挨擠擠,人頭攢動擠出好遠,她精心設計的局此刻成了她最大的難題。
沈顏無處可逃,揚手一招,扯住身邊垂下紅綢,足尖點地遊蕩而起,飛身直奔後門而去。
醉歡樓後院有一棵老桑槐,借它之際力,可以脫身。隻要自己出了醉歡樓的院子,她們便再奈她不得了。
沈顏飛身落地,正撲在一個看客的身上,將人帶翻,人員密集,這一倒多米諾骨牌似的,人仰馬翻,頓時倒了一片,沈顏手中有紅綢,借紅綢之力迅速起身,道了句抱歉,掉頭便往後院跑。
“媽媽,要追嗎?”樓裡龜公見情況有異,跑過來急急的問。
“不用。”老鴇揚手示意龜公稍安勿躁,“咱們將她攆到後院去,就行了。”老鴇一雙丹鳳眼眯成細縫一條,透著危險的光。
沈顏從前樓跑出來,徑直奔桑槐樹的方向跑過去,才跑了一半,沈顏麵色一變,陡然停下腳步。
槐樹下,無數亮點亮起,那是無數燃著的火把。人群列成兩對,分讓開去,人群後麵,錦衣扶足,緩緩走出來。
“九弟,好久不見。”熟悉的聲音,戲謔的口吻。
沈顏眼皮撩起,視線挪上男人的臉,果真是他——四皇子沈鈺。
……
腳邊有蟑鼠亂竄,濕潮的青苔爬滿了牆壁,鼻子裡充斥著難聞的黴腥味兒。
潮濕暗房裡,沈顏被鐵鎖捆縛著,吊在半空中。沈顏唇色白慘,淩亂發絲混著汗水貼在臉上,身上道道水紅色的鞭痕觸目驚心。
腳步聲起,沈鈺緩緩走進來,走到沈顏麵前,抬手端起她的下顎,仔細端詳著她的臉。
“四哥來看你了,我的好弟弟,哦不,應該說我的好妹妹。”沈鈺將臉貼近沈顏的臉,陰鷙的說。
“呸!”沈顏啐了一口,猛的掙開沈鈺鉗著自己的手。
沈鈺也不氣,擦了擦鼻尖,舔了舔後槽牙,然後邪邪一笑,“剛剛吃了那麼多鞭子,火氣還這麼大。”
沈鈺微笑著走到一邊,抬手拿起盆裡飽飲鹽水的鞭子,細細端詳,然後甩手,啪的一聲,鞭子謔然甩出,噗嗤入肉,在沈顏身上留下一串水紅。
硬捱了一鞭子,沈顏牙關咬緊,愣是沒哼出一點聲音,隻額上瞬間鋪滿一層的細汗昭示沈顏挺下的無聲痛楚。
“無趣。”
沈鈺見沈顏哼也沒哼出一聲來,怏怏丟下手中鞭子,再次來到沈顏麵前來。
“老九,你真是很會給人驚喜。要不是我早就對你的身份存了疑,差點就被你唬住了。哦,說到這兒,哥哥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醉歡樓的生意也不會有今天這麼好。”沈鈺看著沈顏,眼裡透著黠狡的光。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沈顏聞言艱難的抬起頭來,盯著沈鈺,冷聲問。
“你和月蓮到隔院那日,我看見你了。”沈鈺歪頭,淺笑,“雖然你轉身轉的很快我並沒有看到你的臉,但你可能不知道,這些年為了把你從太子之位拖下來,我做了多少功課。我對你的熟悉程度甚至超過你自己。你的臉,你的身形,你的背影,全都在這裡。”沈鈺點了點自己的頭。
“那天看到你的背影我就知道是你。回去後我便讓人去查了,太子府裡住的是肖回,太子消失不見了。很巧的是太子消失的時間和你來到醉歡樓的時候極度吻合。當然了,最關鍵的是我早就得到了你疑似是女兒身的消息。所以麵對著和太子長相八分相似的水袖你,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斷定你就是沈顏。”
“那你為什麼不在得知我身份的時候便把我擒下?”沈顏問。
既然今日這些都是他設計好的,想必他早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他完全沒必要等到今天再動手。
“如果在你還沒得手的時候就擒下你,你怎麼會有功敗垂成的挫敗感?”沈鈺嗬嗬一笑,“你不是想偷賬本置我於死地嗎?我讓你拿到手,但是拿不走,我要你知道你一直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間,你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這樣不比早早擒了你有趣很多嗎?”
“你就是個瘋子!”沈顏瞪著沈鈺,大斥一聲。
“我是瘋子嗎?”沈鈺喃喃重複。
“你是瘋子!你是瘋子!”
“是!我是瘋子!”沈鈺突然暴躁,“就算我是瘋子,也是被你沈顏逼的!”沈鈺暴喝,一把掐住沈顏的脖子。
“皇後都死了那麼多年了,你一個無根無基的窩囊廢有什麼資格坐主東宮之位?就是因為你,我從小便被母妃苛責,也是因為你,我被迫周轉這烏煙瘴氣的醉歡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沈鈺大吼著聳開掐著她的手。
大口空氣灌進來,沈顏喘息兩口,凶瞪著他,大聲駁斥,“我沒有逼你殺過人!你的手沾滿了血,那是你的債,一輩子都洗不掉!”
“害死她們的不是我,是你!!”
“舉頭三尺有神明。沈鈺,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你自己做下的事,怎麼,現在不敢承認了?”
“不敢承認?我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我說的是是事實。”沈鈺冷哼一聲。
“她們是被你害死的,全部都是。”沈鈺盯著沈顏細聲慢語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