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那一棵梧桐樹!
雪亭沉默的低下頭看著響起了三次都沒有接起的微信信息,她想,許風是不會如此一直打電話,雪亭很擔心是不是家中出了什麼事,但卻早感受到從左邊傳來的陣陣冷風,她餘光中看到已不言語、冰著臉的雲熙。
原本兩人在車上歡樂說笑的氣息一下子降到了零度下。
「你接吧,也許家裡有急事。」
雲熙緩緩細細的吐納著調整著呼吸,讓自己那酸楚跟憤怒的情緒冷靜下來,雪亭雖然沒說話,但從她左右為難的表情看來,打來的人應該是許風,有一陣子雲熙不準雪亭再跟許風有任何瓜葛,所以雪亭一向不敢在他麵前接許風的電話。
但他心中不斷重覆著告訴自己,要體諒雪亭,不要再重蹈覆徹、像以前一樣,不分青紅皂白的生氣,但那冰冷的口氣他還是沒有壓的下來。
「沒事,等下車我再回打給他。」
「嗯。」
雲熙亳無表情的回覆了一聲後,突然用力扭轉著方向盤、一個大轉彎進了酒店的花園裡,緊急煞車停在花壇邊。
煞車產生的高頻吱吱聲,引來了一個保全向他們走來。雲熙拿出了卡跟保全說了下,因為車子有點問題他停下來檢查,已經訂了頂層餐廳,等下馬上會進地下室。
「我下車,你打吧。」
雪亭看著雲熙極不悅的表情,從車後拿起外套下了車,她從後照鏡看到走到車子後麵的雲熙背影,點起了一根煙抽著。她第一次看到雲熙抽煙。
她知道雲熙跟許風兩人從小就一直不合,大學時在學校見了麵,就算她在,兩人也從沒互相正麵看對方一眼,以前隻是讓她氣的要死,一邊是男朋友、一邊是弟弟,她如何靠邊站?
但她隨著年紀越大、對人性越理解後知道,其實這兩人之間,是既嫉妒著對方、也羨慕著對方。隻是男人們總都不願放下那一點自尊、為對方釋出一點善意。
雪亭回撥了許風的電話。
「嗨,剛才收訊不好,一直接不起來,有急事嗎?」
「沒事,我人在世紀大道這邊,想問問你人在那?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不是留言說要跟同事討論簡報嗎?」
「討論完了。你在那?我現在去找你。」
雪亭聽到許風低嗓、話像含在口中噥噥的語氣,她知道許風正在不高興中。但她還來不及問他原因,從後照鏡中看到雲熙已抽完一根煙,轉身向前麵走來開了車門、表情冷默的坐了進來。
「我跟同事要出去聚餐,不在浦東,我掛電話了。」
她說完最後一句話,也不等許風回應的把電話掛了。
雲熙把背緊靠在椅子上、微抖的兩手用力緊握方向盤,轉頭嚴肅的看著她。
雲熙雖然聽似口氣緩慢平和,但雪亭看著雲熙那劍眉揚起、眼神不再清澈溫柔、而是透著讓她全身顫抖的冰冷的看著她。
「他找你什麼事?我可以知道嗎?」
那刺骨的冷空氣穿透進她的身體裡,讓雪亭全身一顫,心頭又開始感到刺痛、空洞又慌張,雲熙又恢複到從前她高不可攀、要她降服於他腳下的氣場。
「我,我,雲,你彆逼我好嗎?」
說完,雪亭閉上眼、把自己關在黑暗中微微的喘著氣。
她隻覺得身體好沉重、好疲憊,現在他們兩人像是又回到了六年前分手前幾個月爭執的場景。
那一陣子,雪亭完全受不了雲熙一直不斷對她的要求跟行動限製,她做不到雲熙要她服從的一切,她強烈的排斥著雲熙帶給她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