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沒有東宮太後的存在,西宮太後怎會不甘。
“當初眾所周知,楚帝的生母在他不到十歲那年就從皇宮消失了,之後楚帝就被養到了東宮太後身邊,同時楚澤也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子,西宮先後生下三個孩子,兩子一女都先後夭折,西宮傷了身子,最終隻能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倒了楚澤的身上,最終才讓他在眾多皇子的爭奪中,榮登大寶。”
“東宮太後是西楚先皇的心上人?”
“對!”周鈺點頭,“所以說那位西楚先皇也絕非凡俗。初入宮的時候就獨得聖寵,卻也遭到了後宮眾多嬪妃的嫉恨,他先後將兩位皇後一個打入冷宮囚禁數年而死,一個設計陷害東宮太後而被震怒的西楚先皇滿門抄斬,還有一位做了皇後不到一年,也被活生生的嚇死。”
“這東宮太後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謝琅搖頭嘖聲,“東宮太後的出身低微?”
“是,正因如此,即便是那西楚先皇,也無法力排眾議,將這東宮太後扶上後位,之前倒是提出過幾次,可都有大臣為了各種原因,拚死諫言,西楚先皇的授業恩師,當時的太傅,正因這件事,一頭撞死在了朝堂之上,引得天下名流學子萬人血書,勸西楚先帝處死她。”
謝琅沒忍住,捧著小腹哈哈大笑,“這東宮太後可真夠倒黴的,遇到那麼個靠不住的丈夫,最終隻能假死以謝天下。”
“不過,朕聽到的與你說的不符,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連終了閣也沒有這些宮闈內幕。”
“臣身邊有人,善於探查消息。”
“比終了閣的探子都要厲害?”
“如今看來,的確如此。”周鈺點點頭。
謝琅收起雙腿,盤膝而坐,“所以,你的意思呢?”
“既然西楚要插手大周的事情,那就說明楚帝還是太閒了,隻要讓他們先亂起來,自然就不會有那閒心插手大周一事。而當年最有利的競爭者就是淮南王楚戰,即便最後敗走淮安,他依舊有著眾多人的舍命追隨。”
“可現在他是淮南王,盤踞淮安數年,即便如此,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將楚帝拉下馬。”
“西宮能在宮內與東宮對峙數年,她也絕非泛泛之輩,當初先皇臨終前,給了西宮一塊令牌,那塊令牌可以調動一支彪悍的騎兵鷹鳴衛,其目的就是防止東宮竊國。”
“……這西楚先帝想的可真多。”
“身為帝王,死後自然也是看不得權勢旁落的,西楚先帝喜歡東宮自是不假,可卻比不得社稷江山。再說他也知道,楚帝與東宮太後的感情很深,西楚先帝在世的時候,每年的兩次狩獵,都會帶著楚帝去見這位生母,私下裡難免會有些想法灌輸給楚帝。”
謝琅點點頭,“這主意不錯,交給你了。”
“臣,定不辱命。”
抬頭望著難得的晴朗天氣,謝琅抻了一個懶腰。
“假如讓你在皇位與心愛的女子之間選擇一個,你會作何決定?”
“臣選皇位!”周鈺回答的沒有絲毫遲疑。
“你和朕的選擇相同。”謝琅露出兩排雪白的貝齒,明媚爽朗。
“既然能把兩者拿來比較,肯定是不可並存的。若是坐在那張龍椅上都護不住心愛的女子,放棄了皇位,死的恐怕更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如陛下曾經說過,食物鏈每提升一層就有更多的生存空間,而同樣的每降低一層,就要麵臨更殘酷的境遇。若是連帝王都無法護得住那女子,其他的身份更是枉然。”
“或者說,帝王就不配擁有真情,因為注定要被辜負。”
咦,這家夥看的可真透徹。
不簡單呀。
“陛下還有八九個月就要難免二十,朝堂上很快就會催促陛下大婚的。”
“是啊!”謝琅唇角帶笑,沒有絲毫的著急,“朕若是不想大婚,他們也隻能乾瞪眼。”
“國家總要有個繼承人的,那樣才會國泰穩固。”
“沒關係。”謝琅渾不在意,“即便朕沒有子嗣,不是還有謝璉,謝宸嘛,他們早晚會成親生子。再說,朕的子嗣也不一定就是治世之才,沒那個能力,朕生前做的一切,早晚會毀在子嗣的手中,朕到時恐怕會被氣的從棺材裡跳出來。”
這番話,惹來周鈺低低的笑聲,“陛下倒是舍得。”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舍得不舍得的。”
這話倒是讓周鈺刮目相看了。
天家無親情,這可是多少年來的真實寫照。
她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而且,朕的皇夫可不是那麼好做的。”她撚起一顆花生塞到嘴裡,“朕的性子憊懶,以後尋的皇夫注定要能力出眾,以後或許還會代替朕管理天下,到時候注定要麵對前朝重臣與謝氏子孫的諸般忌憚彈劾。曾經的西楚東宮太後是禍國妖妃,到時朕的皇夫恐怕要成為禍國妖夫了。”
“……”想想的確是挺可怕的。
現在他作為大學士,替陛下處理的事情就不少,因為身份擺在這裡,朝臣們倒是不會說什麼。
可是陛下的皇夫,那可是與她同床共枕之人,若是過多的插手政事,意義的確不同。
到時候有可能會被前朝眾人聯合起來,逼著陛下廢掉皇夫也說不定。
哎!
想想那位未來的皇夫,就覺得悲涼。
“淮南王與西宮有什麼淵源?”
“淮南王曾經受恩與西宮太後,他的那條命是西宮太後救下來的。”
“原來如此。”謝琅拍拍他的肩膀,“這件事就辛苦你了。”
“臣明白。”
上元節,在天下各國都是極重要的節日。
這一日,全城的燈會一直會鬨到淩晨,城內的妓館青樓徹夜笙歌,熱鬨不休。
天色剛剛暗下來,陸林澤就帶著陸仙依出現在這裡。
“姐姐,咱們走吧,哥哥已經訂好了酒樓……”陸仙依微微一愣,然後笑的明媚俏麗,“就在芳華居,姐姐連門子都不用出去了。”
“是,穿過旁邊的兩道門就是。”謝琅招呼他們兄妹倆落座,“不需要走的太急,現在街上還沒有多少人,稍微晚點再說。”
眾人也沒意見。
在這邊閒談了半個時辰,眼瞅著外麵的天色完全黑下來,甚至隱約能看到空中一片明黃,這才相約一起出門。
穿過旁邊的兩道小門,他們來到芳華居酒樓,掌櫃的已經上前來親迎了。
“姑娘!”
“這位陸公子定的包廂。”謝琅指了指旁邊的陸林澤。
掌櫃笑著點頭,“小的已經知曉,這位請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