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筠端端坐著,長發鴉青如雲,側邊綰了個小揪,餘下發絲順攏在肩頭,更襯得她桃花麵白嫩如玉,肌膚欺霜賽雪,偏她微微一笑,猶如芍藥綻放,既嬌且媚,叫人險些移不開眼。
高汝斌未曾見過如此風華的女子,上回在詩會上就為她迷了眼,剛才一直沒注意到她也在這兒,愣怔了良久,見張衍眼睛也一刻不離殷青筠,他突然大喝道:“世子,我敬你老子是陛下親封的伯爺才叫你一聲世子,你今日如此欺負我,是幾個意思?”
張衍壓了壓火氣,繼續一瞬不瞬地看著殷青筠。
見高汝斌向張衍走了過去,陸文和站起來製止道:“高公子,今日是世子做局請我們來泛舟遊玩的,你彆壞了大家的興致。”
陸文和聲音中十分不悅,是個人都能聽得出,其他不相乾的人紛紛讓開了些,生怕惹禍上身。
高汝斌卻知道高文和早看張衍不順眼很久了,這回逮著張衍的把柄也算是對陸家表忠心了,日後陸家做大,高家也能得些好處。
高汝斌想了一連串的罵詞,卻在看見殷青筠起身時悉數咽回了肚裡。
殷青筠肌膚賽雪,在陽光下仿佛上了一層瓷釉,麵上清冷矜貴,隻有杏眸中光華瀲灩,微微能看出一絲煙火氣。
高汝斌沒明白殷青筠的意思,還算人模狗樣的臉上升起淡淡的不解,問道:“殷大姑娘?”
殷青筠和張衍之間關係差到人儘皆知,他不認為殷青筠會站起來替張衍說話。
殷青筠抿了抿唇,微微頷首道:“高公子,方才是我砸的你。”
高汝斌以為她是因為剛才張衍使眼色受了威脅,“殷大姑娘莫要說笑了,那明明是張世子砸的,你沒得替他遮掩的。我曉得你人美心善,你不必受他脅迫,我高家未必就怕了他永昌伯府。”
他心頭一喜,暗道這英雄救美的機會來得真快,真真是雙喜臨門,令人喜不自勝。
青嵐拉了殷青筠的袖子,對著她搖了搖頭,青嵐完全不知殷青筠要做什麼。
高汝斌不比張衍,張衍雖是風月場所的班頭,可到底還是有幾分正人君子的做派,高汝斌卻是個荒唐無賴,姑娘若是得罪了他,怕是善了不得。
殷青筠捋開了青嵐的手,不著痕跡捏了捏她的手背,才對著高汝斌笑了笑,道:“高公子說笑了,那蜜棗就是我砸的,大家都長了眼睛,都看見了。”
高汝斌臉色一沉,掃了眼在場眾人。
原有一兩個離得近的姑娘確實是看見了,但殷青筠的身份擺在那裡,她們怎敢再站出來,到時候不但著了高汝斌的惱,還更得罪殷家。
沒人願意站出來指認殷青筠。
突然一聲極細微的笑聲打破了寂靜。
高汝斌轉身,崔承譽一襲淡青長袍,長身玉立,卻是忍俊不禁道:“確實是高公子誤會了世子了,剛剛那顆蜜棗就是殷姑娘砸的。”
可不就是她砸的麼,幸虧躲閃及時,不然如今被砸到的就是他了。
高汝斌目光在崔承譽和殷青筠身上掃過,喉口有些發緊,一時不知該如何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