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愣了愣,反應過來後連忙退後躲遠了些。
殷青筠低垂著眉眼,細膩如瓷的側臉被暖黃色的燭光照出了些微的暖意,抬頭時眸光盈盈流轉,像是山澗清涼的一泓清泉,就那麼癡癡地望著凝羅,欲言又止。
凝羅歎了口氣,轉頭看了眼青嵐和玉嬤嬤,輕聲吩咐:“你們都先下去吧,我跟軟軟有些體己話要說。”
青嵐和玉嬤嬤應聲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桌上的燭台被門外吹進來的微風吹得搖曳了幾下,在隔絕內外的屏風上投照出一片黯淡的微黃,鏤空的形狀又投在殷青筠的手邊,剛好是一道橢圓剪影,束住了五指。
“姨母。”
她聲音嬌軟,此時帶著幾分澀意和質問的語氣,問道:“姨母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打算為碧珠討回公道?”
凝羅伸手為她順了下耳畔的長發,承認得乾脆:“我不是想故意瞞著你,隻是怕你覺著我怕事,怨我恨我。”
“那姨母現在不怕了?”
殷青筠跟凝羅之間說白了隻有一層血緣關係在,如今也不過是才相處了幾日罷了,還有陳家把陳氏趕出家門這麼一件舊仇在,稍微哪句話若是沒聊妥,就有撕破臉的風險。
凝羅不是不明白,隻是把殷青筠的心思算準了,便有恃無恐了些:“木已成舟,林氏插過一手的爛攤子我也完全解決了,你總不能現在去大理寺把碧珠的哥哥放出來,跟他說碧珠的死跟林姨娘有關吧。”
殷青筠當然不能,甚至以後都不能再提及這件事。
殷青筠捂著惴惴跳的心口,又好氣又好笑:“所以姨母你把我也算計進去了。”
她是真佩服凝羅了。
前兩日她才教了她一招,沒想到反手就把她也算計進去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實在妙絕。
“我一開始讓你算計林氏,並不是想讓她背上殺人的罪名,雖然到時候殷府勢必容不下她來,但止殷青黎,就連你的名聲也會受到牽連。”
“這件事便到此為止,殷正業已經開始對林氏不滿了,她們母女往後若是想好好活著,就要夾緊尾巴做人,不然根本不需你再動手,隻需把今日林氏差點害死他的事情重提,她必死無疑。”
原來凝羅說的刀並不是碧珠的死,而是殷正業。
殷正業向來眼裡隻有權勢,女人女兒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寵愛林姨娘多年也不過是看在林姨娘聽話的麵子上。
可她今日一言之失將殷府陷入了不利的境地,等同觸碰了殷正業的底線,往後的日子還長,她的苦難也才剛開始。
殷青筠嘴角輕輕翹了翹,說了句:“姨母當真是厲害。”
凝羅看著她笑得發苦的麵容,低聲勸道:“軟軟,殺雞焉用牛刀,何況林氏那種生來惡心旁人的人,死不足惜,若是讓我親自動手還嫌臟呢,就讓她跟你那個蠢父親狗咬狗吧。”
狗咬狗......
這個詞......殷青筠覺著用在殷正業和林姨娘身上正好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