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除夕,宮中是格外熱鬨的。
不知為何今年卻是有些冷清,明德門宮燈昏黃不清,照映在積雪華裳上,都顯得十分黯淡。
來赴宴的官員命婦也都不似往年神色歡愉。
“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殷青筠湊近陳氏耳側,剛問出口,才察覺自己問錯了人。
陳氏聽她這樣問話,頓時臉色微凜,顯露出幾分莫名其妙來:“軟軟,你在胡說什麼?”
殷青筠趕緊抬袖遮臉,避免被陳氏訓罵。
她忘了,現在站在她麵前的是陳氏,是她性格軟弱的親生母親,而不是那個做事雷厲風行滴水不漏的凝羅姨母。
陳氏似乎是跟殷青筠剛才的失態過不去了,“朝中大事,你問我一個婦道人家做什麼?”
殷青筠怕了她了,忙解釋道:“是軟軟欠佳考慮了,母親消消氣……”
如果站在這裡的是凝羅姨母,肯定不會這樣當眾為難她的。
殷青筠不由將陳氏和凝羅做起了對比,默默歎了口氣,不禁懷念起跟凝羅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雖是爭爭吵吵的,可凝羅總是幫著她的。
反觀陳氏,十分拎不清……
眾人跟著引路的宮人去福熙殿時,陳氏故意甩了殷青筠一截路,想必是心裡還憋著氣。
玉嬤嬤回頭望了殷青筠好幾回,有心替她說情,但一看陳氏鐵青的臉色,就不太好開口了。
青嵐亦步亦趨地跟在殷青筠身側,也察覺到了今夜殷青筠的心情被陳氏攪得亂七八糟。
以前吧,她笑話管家瞎操心,府中再亂,做好他自己的分內事就夠了,何必去理會那些憂煩事。
現在……青嵐此刻心情有些微妙,看著自家姑娘和夫人強上了一口氣,怎麼看心理就覺得怎麼糟心,要早知道夫人回來之後會是這般景況,她還不如不回來呢。
青嵐在心裡為殷青筠小聲嘀咕不值,興許是聲音大了些,叫殷青筠聽見了,她轉過頭來問道:“青嵐你在說什麼?”
她旋即噤聲,連忙搖頭道:“奴婢什麼都沒說。”
開玩笑,姑娘最在意的就是夫人了,她是活膩了才跟跟姑娘說夫人的壞話。
殷青筠腳下步子未停,跟著周圍的命婦貴女一道兒走著,看向青嵐的目光卻越發清寒了些,像極了宮道兩側堆積在一起的積雪。
“快說。”
殷青筠在陳氏那裡受了氣,也就隻能欺負欺負膽子小的青嵐了。
青嵐叫苦不迭,支支吾吾地回:“奴婢,奴婢在說今晚上的月亮真圓。”
不料殷青筠噗嗤笑出了聲,屈指敲了下她額頭,“傻青嵐,撒謊也不抬頭瞧瞧今晚上天上有沒有月亮。”
青嵐聞言抬頭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夜幕,星星倒是有,一個個又大又亮,就是沒瞧見月亮。
謊話被拆穿,青嵐隻恨不能找個地縫飛快地鑽進去,白嫩清秀的小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殷青筠被逗笑了。
青嵐羞憤欲死。
好在殷青筠逗弄了她幾句就不笑了,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被陳氏訓罵後的沮喪。
青嵐腳步未停,一直跟著殷青筠到了今夜晚宴所在的福熙殿,見到了早早就坐在宴會男賓席中的蕭祉,她連忙悄悄扯了扯殷青筠的衣袖,道:“姑娘,瞧,三皇子今夜果真來了。”
行吧,她不得不承認,蕭祉也不是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