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的諸天之旅!
柳白雖然平日裡也喜歡打抱不平,鋤個強扶個弱,行個俠仗個義啥的,可那也得對事對人的,譬如什麼富家公子欺行霸市,強搶民女,或者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什麼的,柳白看不過去了也偶爾為之。
但要是真的從什麼正義天理的角度出發,柳白自認為做不到,他不是那種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衛道士,想要幫助彆人,首先要活好自己。
當然了,那句什麼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柳白覺得還是挺有道理的,但是讓他自己去做的話,把什麼天下蒼生,黎民百姓用道德或者什麼彆的東西和他捆綁在一起,對不起,咱們柳大劍仙不接受。
所以柳白半點都沒有去揭破什麼國師廟的鬼把戲,把這群愚昧無知,受人蒙騙的百姓們拯救與水火的打算。
當然了,最主要的還是柳白心裡清楚,信仰這種東西,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夠推翻了的,除非你能夠弄出來另外一個讓他們更加信奉的東西。
柳白修的是劍道,走的是逍遙路,可沒有功夫弄什麼廟宇,受萬人敬仰朝拜,收集香火什麼的。但田裡頭那一大團功德金光到現在都還有九成多窩在那兒呢。
最關鍵的是,這種事情最是費力不討好了,在行俠仗義這件事情上麵,雖然柳白並不介意自己得不得到什麼好處,可人心這種東西最難弄了。
而且有的時候,有信仰也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心裡頭還有個念想,在這個苦逼的封建社會當中,在這個底層的百姓們沒什麼人權的時代裡頭,有點奔頭,總比渾渾噩噩,就那麼混日子的強。
雖然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們可能付出了許多東西,比如時間,比如精力,還比如香火錢,但一飲一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向邪教這種東西,僅憑著柳白一個人的力量是沒有辦法杜絕的,今天你把國師廟給拆了,說不得明天又冒出來一個其他的什麼廟,什麼神。
壺中的熱氣騰騰的茶水溫度已然降了下去,窗外滂沱的大雨總算也漸漸笑了幾分,雖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但總算沒有方才那種又急又大的勢頭了。
柳白的目光,穿透了雨幕,落在了窗外的泥濘的街道上,落在了那個帶著一個大大的鬥笠,身材卻小小的人身上。
微躬著腰,懷裡頭似乎抱著什麼東西,身材又瘦又小,頭發有些亂糟糟的,隨意的用一根紅繩紮在腦後,身上的衣服也打滿了補丁,不少地方都已經被雨水給浸濕了。
最關鍵的還是那雙腳,那雙白白嫩嫩的小腳,像是剛從淤泥裡頭撈出來,洗乾淨了的蓮藕一樣,小腿的下半截和上半截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
隨著那兩隻小短腿一前一後在泥濘的街道上前行,飛濺著的泥水也斑斑點點的落在了那雙白白嫩嫩的小腿上,但很快又被雨水給衝掉了。
不知怎的,柳白一下子竟然看癡了,其實真說起來那雙腳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這個年紀的小孩大多都是這個樣子的,但此時此刻,柳白的心裡頭,竟然莫名的泛起了漣漪。
一陣風吹過,窗邊坐著的那個青衫客,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還有桌上的那隻貪吃的白貓,隻剩下一片狼藉的碟子和糕點,還有一塊約莫二兩重的銀子。
不過茶樓這種地方,來來往往的人多了去了,各種各樣的都有,什麼武林高手小二自然也是見過的,因此倒也不覺得十分奇怪,隻是在看到那枚銀子的時候,略有些靈泛的眼睛裡頭,冒出了不弱的亮光。
小草是小名,爹爹取的,小草很喜歡這個名字,因為她爹爹常說,這世上最多的就是漫山遍野的小草了,他們雖然平凡、普通,但卻能在任何地方生長下去,石縫間、泥土裡,懸崖上。
爹爹還說,希望小草以後能夠像小草一樣頑強的生活下去!
小草沒有朋友,以前住在大房子裡麵的時候,小草的身邊還有很多丫鬟姐姐,可她們都不是小草的朋友。
後來和爹爹搬到了現在家裡,那些丫鬟姐姐就都不見了,祖父祖母都不見了,喋喋說他們去了很遠很遠你的地方。
後來阿娘生病了,每天都躺在床上,臉白白的,嘴唇薄薄的,乾乾的,還經常的咳嗽,爹爹請了大夫來幫阿娘治病,小草每天就在阿娘的床邊坐著,和阿娘說話,給阿娘講故事,雖然小草的故事說的磕磕盼盼,可阿娘聽的卻很開心,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多了起來。
爹爹不讓小草出門,說是外麵有拍花子的,專門騙像小草這樣大的小孩子,然後把她們關在黑漆漆的屋子裡,不給飯吃,不給水喝。
一聽到不能吃飯,小草立馬就焉了,腦袋低著,嘴巴扁扁的,像個鋸嘴葫蘆,小草喜歡吃飯,以前住在大房子裡的時候,是因為那些飯很好吃,而現在,雖然每天的飯沒有以前那麼好吃了,可小草卻還是很喜歡吃飯,因為她不喜歡肚子空空的,腸子滾滾的感覺。
小草的那些故事,都是來自於她家僅有的那座丈許見方的小院子,源自於院子裡頭的螞蟻、會開出紅色的花,結出一顆顆大大的果子的樹,花很香,果子很好吃,後來小草聽爹爹說,那棵樹的名字叫做桃樹,花叫做桃花,果子叫做桃子。
小草仰著腦袋,坐在爹爹膝蓋上,好奇的問,為什麼不叫做桃果?爹爹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說爹爹也不知道,等以後小草知道了再告訴爹爹好不好!
小草立馬小臉盈盈的答應了,還在爹爹的臉上親了一口。糊了爹爹一臉的口水,父女兩個坐在院子裡,看著樹上盛開的桃花,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充斥在整個院子的上空。
可現在爹爹病了,躺在床上睡著了,幾天前還偶爾醒一下,小草還能給爹爹喂一點自己喝的粥,和今天一早小草煮好了粥,和往常一樣端到爹爹的床邊,可卻怎麼也叫不醒爹爹。
小草趕緊去找回春堂的趙爺爺,趙爺爺給爹爹把了脈,卻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揉了揉小草的腦袋,告訴她說,她爹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讓她可以準備後事了!
已經八歲了的小草自然知道什麼叫做準備後事,可是她不相信,她昨天剛剛給爹爹喂過粥!中午的時候,守在爹爹床邊的小草忽然聽到了外麵匆忙的腳步聲,還有隔壁馬嬸嬸的催促馬家伯伯的聲音,說什麼再晚就趕不上法師講法了。
法師?小草的小腦袋開始快速的運轉,搜索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詞,然後眨了眨眼睛,嗖的一下站了起來,鑽到了爹爹床底下,取出了那個黑色的小盒子,從裡麵拿出來一貫多的銅錢,用布包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對著躺在床上睡著了的爹爹說了聲爹爹,你在家裡等我,我去國師廟裡頭磕頭上香,去求法師,讓國師大人保佑爹爹的病快點好起來。
去上香自然要有香油錢,小草聽鄰居的嬸嬸們說,這香油錢送的越多,菩薩就越保佑,這一貫多的錢,是爹爹留下的最後積蓄了,這些日子以來陸陸續續的給爹爹買藥,請大夫,已經把爹爹留下來的那些錢花的差不多了。
不過隻要能讓爹爹好起來,就算是花光了小草也不在乎!錢沒了可以再掙,可疼愛自己的爹爹隻有一個!
阿娘已經走了,爹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陪著小草一起活下去!
小草並沒有告訴爹爹,其實她在五歲的時候,就知道疼愛她的祖父祖母已經去世了,後來阿娘也走了,這個世上就隻剩下爹爹和小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