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引!
姬景勝匆匆忙忙把信放下,結果一過去就看見了麵色凝重從裡麵出來的大夫,原來是杜月妍醒來後突然開始刷東西,大哭大鬨,下人覺得情況不對,就去找了大夫,結果一看,果真出了事情。
大夫走到姬景勝身邊,壓低聲音道“大人,請跟小人到這邊,小人有話要說。”
姬景勝心裡一咯噔,連忙跟了過去。
“大人,小的發現裡麵那位姑娘許是喝了太多壓製五感的藥物,她現在眼睛和耳朵都受了很嚴重的損傷。”
姬景勝大概明白了也許是高伯那天所說的將杜月妍從皇宮綁架出來的人做的,對他們生了怨恨的心思要不是高伯當天就把人都殺了,他非要將他們好好懲戒一頓不可。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
大夫沉吟片刻,說“眼睛連湊到眼前的事物都看不清楚了,耳朵除非的貼的很近,用最大聲說話,否則隻能勉強分辨。”
姬景勝略微沉重地點點頭,讓人送走大夫後就往房間走去,剛一走近就聽到了杜月妍的哭泣聲,並不大,但能讓人聽清楚其中的悲傷絕望之意卻十分清晰明顯,讓人無法忽視,忍不住心疼。
他放輕腳步,慢慢走了過去,他知道杜月妍對自己的抵觸,他怕他看到自己後會太過激動,影響心情,可是果真如大夫所說的,他都快走到他身邊了,杜月妍還是睜大一雙空洞的眼睛,沒有焦點,不知道看向哪裡。
姬景勝在她麵前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喚道“妍兒。”
杜月妍許是聽到了,肩膀一抖,順著他看了過來,神情認真,好像在仔細地辨彆他是誰?
姬景勝在她的眼神下身體有些僵硬,甚至有點想落荒而逃,但最後還是冷靜下來了,眼神柔和地看著她。
“浮生?”過了半晌後,杜月妍有些不敢確定地出聲,眼含期盼,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覺醒來,就什麼都看不清楚聽不清楚了,所以在這種無助的時刻,他總是會期盼內心深處最想看到的人出現在自己麵前,救自己於絕望之中。
姬景勝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她是認錯人了,有些惱怒,但是冷靜下來卻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跟杜月妍培養感情的時機,於是他承認了下來,想著孟浮生說話時的語調,說“是我,你終於醒了。”
杜月妍本來就聽不清楚,所以根本沒有辦法辨彆出說話之人和孟浮生聲音的不相似之處,隻覺得他的承認像是一道黑暗的曙光,讓她滿血複活。
他踉蹌著從床上下來了,不顧一切抱住了姬景勝的腰,臉埋在他的胸口,抽噎出聲“剛才你不在,我好害怕啊,我為什麼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清楚了,我會不會永遠都這個樣子了?”
姬景勝不想讓她恢複過來,這樣她就能一輩子依靠著她了,但是對著那雙朦朧中含著期盼的眉目,他說不出這麼狠心的話,隻能猶豫著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儘快讓你好起來的。你的眼睛和耳朵是因為將你從皇宮帶走的人灌了太多的藥,所以傷到了,不過沒事,我已經讓他們受到了應得的懲罰。”
杜月妍不是聖母,她不會因為刺客偶爾的善心而選擇性地遺忘他們的惡性,因而生出不該有的同情人,向“孟浮生”請求繞過他們一命,所以她並沒有追問他們的下場,隻是靠在愛人的胸口汲取溫暖。
姬景勝在這些日子了一直十分細心地照顧杜月妍,幾乎是事事親自而為,不假借他人之手,杜月妍也因此越發確定他就是孟浮生,是自己的愛人,也越來越依賴他了,這種依賴,讓姬景勝越發沉浸其中,像中了罌粟的毒一般輕易上癮。
杜月妍也慢慢有了恢複的傾向,大夫在最後一次問診後告訴姬景勝,“這位姑娘已經有了恢複的趨勢,但是藥物的危害太深了,若是沒有其他藥物的輔助,她永遠隻能這個樣子,若是想要恢複,大人還是要儘管讓她醫治才是。”
姬景勝聽後,表情陰晴不定,他覺得自己有些卑鄙,在聽說妍兒永遠隻能這個樣子後他心底居然閃過一絲隱秘的欣喜,他喜歡上了杜月妍的親密,雖然偶爾她的嘴裡會冒出讓他不高興的稱呼,但也好過藏著畏懼的疏遠。
所以他沒有回答大夫的話,讓人將他送走後囑咐他以後不用再來了。
下午處理完軍事,他去陪杜月妍用晚膳,晚膳準備齊全了,杜月妍正坐在椅子上,乖巧地等待著他,暖融融的燈光投射在她的身上,讓人覺得溫暖貼心,想要一輩子都這樣,所以,將她一直留在身邊,不是最好的嗎?
姬景勝下定了決心,他慢慢走過去,坐到了她的身邊。
杜月妍聽到了身邊椅子挪動的聲音,知道是他來了,露出滿心信任的笑,“你來了。”
“我來了。”
像隔著重重阻礙,聲音聽不真切,但是杜月妍隻要知道這是她最為信任之人就可以了。
“妍兒。”姬景勝說,“大夫方才說了,你的耳朵和眼睛。”
姬景勝頓了頓,杜月妍拿著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她仰起臉,小巧的臉蛋染上了緊張的紅暈,聲音細細小小的,“不能恢複了是嗎?”
姬景勝眼底投射出一片陰影,他狠狠心,彆過臉不去看那張讓他忍不住心軟的臉,“是,大夫說了,你喝了太多藥,眼睛和耳朵受到的損傷太重了,藥石無醫。”
杜月妍身體抖了抖,臉上卻慢慢溢出了笑,她溫柔地說“沒事的,你會陪我的是嗎?”其實說不難過是假的,隻是她不願意露出難過讓浮生陪著她一起難受。
姬景勝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我會陪你的,你看不見了我當你的眼睛,你聽不見了我當你的耳朵,我不會拋棄你的,隻要你一直在我身邊,所以你也會一直陪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