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引!
孟浮生還是不急著走,他有著自己的顧慮,所以想要等到山寨關閉,山賊們真正的從良,甚至到山腳下開起鏢局才離開。
那可能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明明現在他的義務已經完成了,其他的全部交給成大人,就算以後有什麼差池也怪不到他頭上看,他該離開了才是,但是他走不了,他還惦記著這裡,惦記著那群可憐可恨的山賊,他們本來應該過上平凡的生活,娶妻生子才是,可是卻因為一些貪官的一己私欲,淪落為山賊,孟浮生為這些遲暮的英雄感到可憐。
因為這份可憐,催生出了他想要看到他們有一個安穩的結局的想法,於是他無法拔步。
穆生雲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啊,隻是覺得該起程了,可是孟浮生一直沒有消息,這讓他很是疑惑,便忍不住問了,“浮生,我們什麼時候離開?現在事情不是解決了嗎?”
“不,還沒有完全解決。”孟浮生不認可地說,“我不知道張儀他們是不是真正放下了,要是我們離開,他們反悔了怎麼辦?”
“可是這就不關我們的事情了啊?”穆生雲更是一頭霧水了,“而且這本來就不是我們應該管的,隻是你特意留了下來而已。這也就算了,現在他們都答應從良開鏢局了,你怎麼還是不走?難道不是尋找公主的任務更為重要嗎?”他知道自己的小師弟心地善良,為人仗義,是個遇到任何不公平的事情即使不管自己的安危也會挺身而出之人,但是他的善良是帶刺的,絕對不是那種一昧的善良,現在明顯是過度了,連本來的任務都耽擱下來,就為了處理這事。
“我不知道。”孟浮生似乎也在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疑惑,不過疑惑歸疑惑,他卻並不後悔,“我隻知道我不能坐視不管,我得看到他們是真的放下了,真的擁有一個安穩的結局才放心,不然我走不了。”
穆生雲對於他的話感到十分詫異,公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是非常清楚的,小師弟早就把公主當成了愛人,親人,感情的深厚就算跟他比起來也是不差的,現在卻為了一群素不相識,還有過矛盾的人做出犧牲和讓步,這該是何等的心胸?
他回去之後,竟然徹夜難眠,腦子裡徘徊著的一直是浮生的那幾句話,讓他震憾又疑惑,與此一起出現的,還有浮生從小到大的各種場景,他第一次說話,第一次走路,第一次練武功還有第一次懲惡鋤奸,第一次幫助貧窮人,他的善良,從小就體現在每一處了,他一直是這樣,似乎從來沒有改變過,從來都那樣善良,為他人著想,心臟裡跳動著的是一顆熾熱真誠的心臟,讓一切的邪惡在他麵前似乎都會自慚形穢,就像是他。
他做了太多肮臟的事情,他算計了最信任他的人,欺騙了最信任他的人,他改變了太多了,遠不如當年那般真摯,就好像一顆本來潔白的鵝卵石被時間的腳印踐踏,落上了肮臟的痕跡。
他圓滑世故,為了達到目的甚至不惜犧牲掉寶貴的信任,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會想的,可是現在是想也不想就會去做的,有的人或許會說這就是成長,也是成長的代價,隻有這樣的人才能生存得越來越好,在殘酷的世界占有一席之地,可是浮生的存在,不就是告訴他,不是這樣的,有一些人依然保持天真,還是能活得生動而鮮活。
他是真的變了穆生雲想,怪不得連婉儀都說他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這樣是正確的嗎?他不知道,隻是他知道這樣是必然的趨勢,他承擔著流雲山莊的繁榮興盛,那就必須付出什麼,才能換取什麼,或許他需要付出的就是真誠和至親之人的一點點信任吧?
不知道是否正確,但是穆生雲能夠確定,這是正常的,是事物發展的必然趨勢,他無法改變,無法逃避,隻能迎麵而上!
孟浮生第二天偷偷去探山寨的時候,發現裡麵熱鬨得很,很多人身上都扛著大包小包的,臉上有的洋溢著的是對未來滿是憧憬的笑,但也有人臉上有著彷徨和不確定,似乎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是不是真的如他們所說所想的那樣。
大多數人是安於眼前的事物,每一次重大的改變必然會引起他們的恐慌,不過許是出於對張儀的信任,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有條不紊地做著手上的事情。
突然有人從後麵拍了拍孟浮生的肩膀,這可把他嚇了一跳,轉過頭才發現是張儀,原是他觀察得太過認真竟然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動靜,所以人到了這麼近也沒有發現。
“你來了。”張儀十分爽快的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是來做什麼的,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你隻能在這裡看看,要是過去的話,我有些不爽離開山寨的兄弟定是會生氣的,到時候我也不知道幫著誰。”
孟浮生也理解,自己作為一個外人,而且還是主導此事的人搞不好會成為火力的集中點,想來還是安分地待著最後,他說“沒事,我不會出去的,就在這裡看著你們。”
“行。”
在張儀要離開的時候,孟浮生突然想到什麼,拉住了他,“聽說你們在山腳下開了一家鏢局,你們還需要錢嗎?”
“不用!”張儀揮了揮手,臉上帶著幾分得意,“既然是朝廷對不起我們,那麼從他們那裡不扣下一點錢豈不是對不起自己?而且皇帝還算是懂事,在我那幾個兄弟回來之前給了他們一筆不小的銀子,聽說是當年的安撫款金額。”
“靠!”還不等孟浮生說些什麼,張儀就罵了一聲,“要是當年有這麼多錢,我們哪裡還用得著做山賊啊?那些貪官,要不是他們死了,老子非得親手把他們的頭擰下來,給我那些長眠地下的兄弟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