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方儀!
晚風拂過樹梢,夜幕吞沒林間的最後一縷光。
白日歡唱的鳥雀,已經落巢停息。此刻周圍,偶有傳來三兩聲蟲吟。還有些或許迷了路,尚未歸穴的蟲蟻。
司空淵撥弄手中隨地撿起的樹枝,在停留在哥倆這塊“地盤”的幾隻蟲蟻周邊畫了一個圈。
蟲蟻在圈中來回奔波,左右罔顧,可是就是爬不出地上畫出來的這道圈。
“哥,你看這些蟲蟻。”司空淵坐在司空昊的身邊,放下手裡的樹枝,雙手托著小腦袋。
“哥,你說,它們會不會和我們一樣,在這林間迷了路,找不到家。這麼晚,它們還沒有回家,它們的媽媽會是在著急嗎?”司空淵望著腳下的蟲蟻,怯懦懦的說道。
在漯河城,他和哥哥一直是含著金鑰匙成長,沒有人會拂逆他們的意願。自己和哥哥,在司空府,他們兩就是“天”。
“我們這麼久沒有回家,娘親會是在想我們嗎?”司空淵把頭埋進膝蓋,呢喃輕若蚊吟…
在司空府他是主府二少爺,司空大少爺?那也隻是給自己背鍋的存在,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司空昊挽起臟兮兮的衣袖,伸出手抹平弟弟畫在蟲蟻周圍的圈。
“明天,明天哥哥就帶你回家。”司空昊望著腳下蟲蟻輕輕說道。
從記事起,所有人都告訴自己,你是大少爺。父親母親也是時常對著他說“你是哥哥,要謙讓弟弟,保護好弟弟。”
雖然二子,一胞所生,司空昊並不比弟弟年長,但是所有人都告訴他,“你是哥哥,淵是你的弟弟,你要……”
無形中,司空昊相比弟弟更早的知道什麼是“責任”。司空昊知道的責任,就是保護好弟弟。
“淵,早點休息,明天,明天哥哥就帶你回去。”
兄弟倆又去找來許多乾柴丟進火裡,這樣火就可以燒的旺一些,燒的更久一些。這樣他們也就有更多的時間,在火熄滅之前睡著。
他們害怕看不見的地方,因為在不知道的方向,總是不時傳來不明的聲響,於是兄弟兩乾脆拿來長杆,綁上布帛。這樣布帛會一直在風中傳出聲響,而那些不知所以的聲響,兄弟倆便會自覺的認為那是布帛迎風搖曳傳出來的聲音!
司空雲在一旁看的一陣唏噓
老眼一熱險些落淚。終究是自家兒郎,難免有些於心不忍!
“真不省心!”司空雲低歎一句。
當年司空軒兄妹哭鬨了一個月,司空雲亦是橫眉冷對,不由所衷。今日觀察這對沒有哭鬨的哥倆反而有些心有戚戚。
待車駕中呼吸均勻,司空雲走近,望著車駕中睡熟的兩兄弟。拿起旁邊散落在地的乾柴,小心丟入火中。
如果不是黃城司空府被毀,你們小哥倆或許這一生都可以無憂無慮。
司空白,司空朔,司空雲三兄弟,本也是在含著金鑰匙的豪門中成長,無憂無慮,生活愜意。
奈何黃城司空府的盛世門庭,一朝天傾。遊手好閒的三兄弟,恰逢那時在黃城中有一場盛大燈會,兄弟三偷溜出府。
回返府邸途中三兄弟聽聞惡耗,司空家一夜間被雷霆之勢覆滅。待三兄弟趕回府邸時,隻剩下一場大火留下的灰燼。
兄弟三人未敢停留,一路奔行了三個月,這才來到漯河城。他們不敢折返,甚至不敢對司空府那場大火有絲毫的追問,提及。
黃城的司空府,那可是有兩位青玄境老祖,實力達到赤化境以上的強者亦是有數十位。這樣一個龐大的勢力,除非有王境以上的強者出手,才有可能在雷霆之間將司空家滅儘。
三兄弟雖然逃出生天,可是想複仇。想對一個不知明細的王級以上勢力展開複仇。無異於癡人說夢,天方夜譚。
三兄弟在修煉上原本也是中上之資,安逸了太久,直至家破,最小的司空雲也已二十歲才堪堪達到通玄境巔峰修為。
複仇對於司空白,司空朔,司空雲三人來講,慢慢的變成了一種奢望。他們錯過了成就絕世豪強的機會,他們隻能把希望依托在下一輩!
“昊兒,淵兒,軒兒還有靈兒,你們雖沒有享受司空一族的榮耀!但是司空一族的血海深仇卻還是不得不由你們來承擔。”司空雲消失在夜幕裡。
“淵,醒醒,”司空昊揉捏下司空淵的臉蛋,司空淵迷迷糊糊醒轉。
兄弟二人吃了幾顆果子,在車駕中一陣翻找,丟棄掉一部分心中的“寶貝”。將幾件衣衫,還有昨天用到的繩索也簡單包裹在一起,係出一個歪歪扭扭的結扣。
趁司空昊不注意,弟弟又將那些奇怪的調料塞進包裹裡,二人又各自在嘴裡咬著一顆包裹已經裝不下的果子,用哥哥的話說,“丟了可惜,辛辛苦苦摘來的,帶不走那就儘可能多的吃到肚子裡”。
二人翻下車駕,司空昊拿起匕首從車駕的門簾上又劃下一塊布帛,將裝的滿滿堂堂的兩包果子係在一起。
司空淵盯著待了兩天的樹林道“哥,哪邊是回去的路?”
司空昊將裝著衣帛的包裹丟給弟弟,自己蹲下去將裝有果子的兩個包裹一前一後,背在稚嫩的肩膀,道“我們沿著車駕的相反方向一直走,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能走到漯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