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丈!
呆小子其實一點都不呆,小祝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家夥的身體十分強壯,力大無比,雙手就像鐵鑄的一樣,手指比鋼筋還要結實。小祝隻覺自己皮肉一陣劇痛,可他顯然很有忍痛的經驗,哼都沒哼一聲,抬腳踹向對方膝蓋,另一隻手也沒閒著,衝著對方下三路就要來個猴子偷桃、圍魏救趙。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本是十拿十穩能夠逃脫,可小祝突然感覺對方的手指在自己腕上輕輕一劃,也不知怎麼回事,整條手臂一麻,立時沒了絲毫力氣,軟綿綿的抬不起來。
這下碰到硬茬子了!
小祝心知不妙,暗地裡把對方罵了千百遍,可臉上卻是緩緩扯出一個笑容“兄弟,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見元嶽沉默不語,他又道“三百塊錢的事,值得這樣麼。真急著用錢,我還給你就是,彆傷了和氣。要不你先放開我?”
“……你騙人。”元嶽悶悶道,“我看到你跟那些堵我的人在一起了,你們是一夥的。”
小祝恍然大悟,像是聽到了極為好笑的事情,連連擺手道“哈哈,果然是誤會。兄弟,這次你真的錯怪我了。”
接著,他便解釋起來。原來,那些人雖是“李爺”的手下,與他卻有交情。
“嗨,人命關天的事,他們本身也不願意沾。可白白放了人,又會惹老大不高興……”小祝無奈地聳聳肩,“事情可不就成了這樣了麼?”
“照這麼說,你收了我的錢,放我安全離開,我應當要謝謝你了。”元嶽若有所思。
“不敢當不敢當,舉手之勞,你真要謝我,我也隻好受下了。”小祝勉為其難地說。
元嶽想了想,慢慢鬆開手。
力量與知覺一下子恢複,小祝忙抽回胳膊,自己揉了揉,就見手腕上明晃晃一道紅手印,目光暗了暗。
元嶽也在不甚明亮的路燈下見到了自己的“傑作”,臉上一紅,就又朝小祝伸出手。
“你——”小祝一驚,急忙想要躲閃。可這人的手就像長了眼睛一樣,也不知怎麼的一伸一繞,一下子就擒住了小祝的手腕。
“我幫你揉一揉,以前我學過,揉幾下就好了。”說著,元嶽就賣力地揉了起來。
然而他雖然是一片好心,一下手卻是壞了事。原來他力氣極大,下手又不知輕重,揉了沒兩下,咬著牙的小祝終於沒忍住,倒吸一口冷氣,疼得眼前發黑,低聲呻吟起來。
小祝的手腕本就白皙,讓元嶽聯想起冬天的初雪。如今天氣炎熱,元嶽甚至有點擔心自己掌心的熱氣會將它融化,此時眼見這樣潔白的肌膚被自己揉搓泛紅,像是受到虐待似的可憐兮兮,隻得不舍地輕輕摸了摸,訕訕地住了手。
“我下山之前,就聽說過‘有困難,找警察’,你也不用害怕。”元嶽不敢再碰他,撓了撓腦袋,真誠地建議道,“過來的火車上,我認識了一位大哥,他就是警察。我跟他聯係一下,他會來幫助我們的。”
小祝正自顧自恨恨地揉著手腕,聞言雙腿一軟,一個趔趄,忙扶住垃圾桶才穩住身形。晃了兩晃,才結結巴巴問“聯、聯係,警察?”
“對,我已經記下他的電話號碼,就在我的錢包裡放著。”
小祝下意識捂住褲兜裡元嶽的錢包,眼珠一轉,卻是感動道“說得對,兄弟,你太帥了!就該這麼辦,咱們有救啦!”
“我、我很帥?”元嶽見他笑了,自己也很開心,隻是有些受寵若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誇我。嗯,你也很——”他的目光觸及對方的臉,在那條猙獰傷疤上一頓,像是呆了呆,片刻後才繼續道“呃,你的手腕很細,也很滑,摸起來很舒服。”他絞儘腦汁真誠地讚美。
小祝皮笑肉不笑“嗬嗬。”
元嶽其實心底裡覺得小祝很好看,可就算是他也知道,一般人臉上有這麼長一道疤,多半是不會喜歡彆人誇自己的臉的。如今眼見氣氛變得尷尬,他急忙轉移話題“那我們現在就打電話吧,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機麼?”
“不忙不忙。”小祝伸出食指晃了晃,朝天一指,“天都這麼晚了,人家早休息了。兄弟,你今天晚上有住的地方沒有?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很便宜,又舒服。咱們去休息一晚上,等天亮了再去唄。”
不過三兩句話的工夫,元嶽便被成功說服,背著自己的行李,跟著小祝去找那個“便宜又舒服”的地方。
此時天色已晚,城市的霓虹亮過了天上的星星。許多人都已經酣然入夢,但依然有人熱戰正酣。
路邊的燒烤攤上,此時熱鬨非凡。小祝領著元嶽走了一陣,突然發現他停住不動,站在一個攤子邊上,凝望著喧囂的人群。
“想吃羊肉串?”小祝隨口問。
元嶽搖搖頭,答非所問道“這裡真熱鬨。”
“這有什麼的,等過兩天,世界杯開賽,看球的人才叫多呢。”小祝撇嘴,“吵得要死!”
元嶽笑了笑,加快腳步追上小祝“我原先住的地方,沒有這麼多的人。”
“哪兒有人少的地方?現今到處是人擠人,難不成你住在什麼深山老林裡?”
元嶽點點頭“嗯,我住在山上。”
小祝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兄弟,夠可以的,你是山裡人啊!”
“我是元嶽。”元嶽認真糾正,“不是山裡人。”
小祝一聽,忍不住笑了“圓月?圓月彎刀?哈,你的名字可真怪!”
元嶽解釋“元是‘元亨利貞’的元,嶽是山嶽的嶽。對了,我隻知道你姓祝,你叫什麼名字?”
小祝卻像是沒聽清他的問話,帶元嶽從燈火通明的燒烤街拐進一條小巷,指了指一道門“到了!你瞧,我說什麼來著,又便宜又舒服,還能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