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丈!
“你不像那兩個孩子那樣死心眼,所以,有件事我想與你商量。”紀觀其微微坐正了身體,慵懶的神情不複存在,他認真看著祝棄,目光中有某種讓人想要躲避的、沉重的東西。
祝棄皺眉“我已經答應離開了,還要我做什麼?”
“不夠。”紀觀其歎了口氣,“元嶽必須愛上她。”
祝棄渾身一顫。
“元嶽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得到七竅玲瓏心。而一顆真心,隻能用另一顆真心來換。”紀觀其說,“隻是元嶽這孩子實在死心眼,又有些不合時宜的傲氣。我將這法子對他說了之後,他寧可獨自跑出來退婚,也不願用情感交換壽命。”
“……他就是這樣的人。”祝棄苦笑一聲,“身為他的師兄,你都無法說服他,我能有什麼辦法?”
“因為他喜歡你。”紀觀其攤開雙手,“事實上,我原本最擔心的是那小子不開竅,傻愣愣過上五年,遇不到讓他動心的對象,那是任誰也沒有辦法的了。如今他一心係在你身上,倒讓這事容易了不少。隻要讓他把對你的感情轉移到祝家小姑娘——”
“不行!”祝棄脫口而出,緊攥雙拳,幾乎有些失態,“憑什麼?她已經把我的一切都搶走了!”
“可歸根結底,那本就是屬於她的。”紀觀其的回答冷靜得有幾分冷酷。
祝棄安靜下來,往事一幕幕自眼前浮現,他後退兩步,頹然垂下頭,雙手也無力地鬆開。
紀觀其是對的。
“可是祝語霖她、她……”祝棄想舉出幾個例子,證明那丫頭不是個合適的對象。可他壓根就不怎麼了解她,隻知道她對自己說話時語氣凶巴巴的,長得倒很漂亮,“——她會對元嶽好嗎?”想到最後,祝棄隻有這一個迫切想要了解的問題。
“她之前已經表達過對元嶽的好感。更何況,我所轉移的並非隻有元嶽的感情,也包括你的。”紀觀其道,“事成之後,你並不會承受所愛之人移情彆戀的痛苦,因為你對元嶽的愛慕之心,也已經轉移到祝家小姑娘的身上。”
“原來,你是想讓她徹底替代我。”祝棄想了想,聳聳肩,故作灑脫道,“那樣也不錯,反正元嶽那小子傻傻呆呆的,估計到時候也分不出來。不過嘛,你是不是要給我點精神損失費什麼的?好歹我也救了你師弟一場呢!”
“那是自然。”紀觀其道,“隻不過這個辦法並非十拿九穩,準確來說,成功幾率隻有三成。”
“這麼不靠譜?!”
“這事本就是逆天而為,三成的幾率,已經不小了。”
祝棄一想,若是能救元嶽,彆說三成,便是隻有一成的成功率,那也肯定得先試一試再說。
“另外七成的失敗因素是什麼?若是失敗,會對元嶽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不會。隻是……”
隻是對我有點影響罷了。
癱在浴室冰冷的地磚上,祝棄默默地想。
疼痛正在緩緩退去,內心深處依然殘存著一絲餘悸。他站起身,靠在洗手台上用涼水洗了把臉,看著鏡中的自己,卻是笑了起來。
也不算那麼痛嘛。祝棄朝鏡子裡的自己做了個鬼臉。紀觀其那家夥,原來也隻是個喜歡說大話的,之前把這痛楚形容得那樣嚴重,其實也不過如此。
紀觀其的辦法有些複雜,昨夜經他解釋,祝棄也明白了一個大概。
他有一種特異的蠱蟲,能夠寄居於人心口。當情愛熾熱之時,蠱蟲便會歡欣躍動,吸食心頭熱血,將宿主的感情也一並蠶食殆儘,儲存於自身。宿主越是心動,蠱蟲便越是活躍,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後,蠱蟲養成。紀觀其交給祝棄一柄不知是什麼骨頭打磨的利刃,說是到時劃破心口處的皮膚,蠱蟲便會自然脫離。最後,隻需將蠱蟲交給紀觀其,他會親自完成下麵的步驟。
可這個辦法存在著很大的風險。據紀觀其所說,這種蠱蟲是一名聰明又狠辣的蠱女所創。她的愛人毀棄當初的海誓山盟,移情彆戀娶了另一位女子。於是在那兩人成親之夜,蠱女偷偷將這蠱蟲下在了他們身上。
自此,那兩人相處時的每一次心動,都化為千百倍的心痛,時間久了,再多的恩愛都被消磨成帶著痛楚的怨恨。僅僅十五天後,兩人便被折磨到發瘋,向昔日的愛人舉起屠刀,最終同歸於儘。
紀觀其並不知道祝棄能否堅持四十九天,他所擔心的是,若祝棄不堪折磨在中途變心,蠱蟲將不會有作用,而元嶽則會失去救命的機會。
而祝棄卻有些竊喜。
還有四十九天。
他能夠再跟元嶽在一起四十九天。而在這之後,元嶽便能夠獲得正常人的壽命,享受圓滿幸福的人生。
“怎麼去了那麼久?”祝棄剛走出洗手間,元嶽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
他已經趁這工夫把自己收拾得煥然一新,剛睡醒時支棱著的頭發也已經被仔細梳好,還抹了發膠。
祝棄自然不會說,自己剛才如何掰著手指頭,仔細盤算該如何度過這近五十天的日子。他新奇地伸長手臂摸摸元嶽的腦袋,將他好不容易弄好的發型揉亂,才問道“今天怎麼突然穿得這樣正式?你是要去結婚呀?”
“咦,可以結婚嗎?穆容告訴我咱們不能結婚,是她在騙我?”
“彆亂冤枉人家。”看到元嶽失落的神情,祝棄一頓,隨即笑了,“那要去乾嘛?”
“我前幾天就在準備。”元嶽想起這件事,一掃方才的失落,興高采烈道,“我之前說過,要給你買一棟房子,讓你住在裡麵。不用擔心下雨,也不用擔心冬天太冷,還可以把滿滿接過來……咦,怎麼,我說錯了?”
“不,我隻是想起,某個人當時廢話寫了滿滿一張,偏偏不寫最重要的電話號碼。”
“那怎麼能是廢話呢?我就是那樣想的嘛。”元嶽有點不好意思地扭過頭,錯過了祝棄未能忍住的一絲異樣。
當他再次看向祝棄時,祝棄正促狹地看著他“行行,不是廢話——然後呢?”
“然後?哦,今天房子終於買好啦,咱們去看看。”元嶽笑著,拉起祝棄的手。
祝棄的手微微一顫,隨即緊緊握住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