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丈!
塗容果然就住在這棟大樓中,位置正好處於兩人樓下。
其實以他現如今的名氣,住所如何豪華都不為過。但據說這人很有意思,一心熱愛演戲,其他的竟然全不在意,隻要有想演的戲,片酬再低也沒有問題,對衣食住行要求都不高,平時就靜靜地宅在家裡。而且,他還熱心公益,年初在“保護動物、拒絕皮草”的慈善活動中捐了數目驚人的一大筆錢,被各家媒體爭相報道。
站在塗容家門前,祝棄深深吸了口氣,按門鈴的手在微微顫抖。元嶽攬住他的肩膀,將他的手握在手心,笑道“緊張什麼?”
“這可不是一般人!”祝棄瞥了元嶽一眼。元嶽依然那樣淡定,就好像裡麵住的人並沒有長著一條尾巴。
“我也不是一般人。”元嶽自信地按下門鈴。
片刻後,一個磁性的男性聲音懶洋洋地響起“怎麼是兩個人?算了,進來吧。”
祝棄心中一驚,攥住元嶽的衣角扯了扯,輕聲道“他能看到我們。”
元嶽無言地指指門上安裝的監控探頭,祝棄老臉一紅,乾咳一聲,小聲告訴元嶽“咳,我是怕他不懷好意。”
元嶽也小聲告訴他“不怕,咱們也不懷好意。”
說話間,門鎖哢噠一聲打開,兩人對視一眼,邁步入門。
屋內布局與祝棄元嶽那一套沒有太大的差異。屋內光線暗淡,空調溫度很低,祝棄打了個寒顫,元嶽靠過去,用體溫溫暖著他。
地上散落著一些磨牙棒、小玩偶,兩人繞過這些零零碎碎,最終在電視機前的布藝沙發上找到了此行尋找的對象。
看到對方的臉,祝棄不禁呆住了。
如果說,紀觀其給祝棄的印象是“美”,塗容便是“媚”。
他比大銀幕上更加好看,皮膚白皙,四肢修長,五官精致,眼角暈著淡淡的淺紅,輕輕一瞥便是萬種風情。
祝棄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即便穿著老頭衫,給人的感覺都像是參加國際時裝周的名模。塗容此時正穿著一件十分廉價的老頭衫,四仰八叉地攤在沙發上。如果換了彆人,祝棄八成會將其比喻為一條死狗,但放在塗容身上……即便依然像條死狗,也是名貴而美麗的品種狗。
當然,最吸引祝棄目光的,還是腰間那一條毛絨絨的、懶洋洋擺動著的白色大尾巴。
“哦,你們是來打掃衛生的麼?”塗容抬起一隻手,有氣無力地朝電視櫃的方向揮了揮,“幫我去買個按摩梳,錢在櫃子裡麵,謝謝啦。”
“你就是塗容?”元嶽看著塗容的臉,似乎沒有受到任何衝擊,隻是單純地確認長相,確認之後,便點了點頭,“我是當代隱機者元嶽,有事找你。”
“等等——”而祝棄剛剛回過神,便聽到元嶽如此開門見山地表明了身份,忙小聲問道,“咱們就這麼直接問?不用旁敲側擊一下?”
話音未落,塗容已經震驚地叫出了聲“隱機者?!”
隻見他一個鯉魚打挺,瞬間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戒備地後退幾步,最後弓腰躲在茶幾後麵,警惕地看著兩人“你們想做什麼?我警告你們,稀有的野生動物可是受到法律保護的!”
祝棄看著被他夾在身後不斷顫抖的大尾巴,突然感覺一陣無力。
……這家夥,似乎比自己這個人類還害怕啊!
發現對方外強中乾的本質,祝棄的膽子一下子大了起來。他故意朝塗容走了幾步,就見塗容的尾巴抖得更加厲害,喉嚨中也發出低低的恐懼般的嗚咽。
“嘿,不要躲了,你的尾巴已經露出來了!”祝棄雙手叉腰,趾高氣昂道,“把事情老老實實交代清楚,隱機者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不、我不會說的!”塗容雙手舉高,像是下了赴死的決心,“如果我說出來,以後就沒有人找我去拍戲了!”
這家夥果真有秘密!
祝棄與元嶽對視一眼,祝棄獰笑道“是麼?夏天過去,冬天可很快就要來了。你看這位隱機者大人的氣質,是不是非常適合一條純白色的皮毛圍脖?”
塗容幾乎快被嚇哭了,本就泛紅的眼角此時更是通紅一片,更顯楚楚動人,可憐兮兮地哀求道“這位……這位前輩,我確實做錯了事,看在大家同為狐狸精的份上,多少幫我求個情吧!”
“呸,誰是狐狸精?!”祝棄勃然大怒。
塗容茫然不已,揉揉眼睛,仔細瞅瞅祝棄,最後愧疚地道歉“唉,這位小哥哥長得太好看了,我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咦,不對,你不是狐狸精,怎麼能看到我的尾巴?我們的幻術,隻有同類才能看破呀!”
“你管我呢!”祝棄威脅,“再廢話,我就要‘一不小心’把你的皮剝下來做成圍脖了!老實點,你到底做過什麼壞事?!”
塗容被張牙舞爪的祝棄嚇得不輕,偷偷瞥了一眼麵無表情、身材高大的元嶽,隻覺得這位隱機者更加高深莫測,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似乎真的在打量自己皮毛的成色,嚇得一哆嗦,立刻倒豆子一般地交代道“我交代、我交代!劇組盒飯裡的雞腿都是我偷吃的!”
祝棄沉默片刻,厲聲問“還有呢?!”
“還、還有……”塗容痛心疾首地繼續道,“我說霞姐是不小心摔倒的,其實她是踩到我的尾巴,被絆倒的!可是我不是故意的!”
“不許避重就輕!”祝棄看出塗容仍有隱瞞,加大威脅的力度,“要知道,你主動說出來,跟隱機者親自問出來,待遇可是完全不同的!”
“好吧!”塗容沉默許久,終於放棄了一切抵抗,無措地抱著自己的尾巴,低頭懺悔道,“那一次劇組遇到恐怖襲擊——就是上熱搜的那次——其實,劇組沒有遭受毒氣攻擊,是因為我中午偷吃雞腿太多,沒忍住放了個屁!都是我的錯!嗚嗚,我錯了,千萬、千萬不要說出去啊……”
塗容嚎啕大哭,最後抱著尾巴癱在地上,邊哭邊絕望地打起了嗝。最後“嘭”地一聲,風情萬種的大美人消失不見,軟綿綿的地毯上縮著一隻團成團的、瘦巴巴的雪白小狐狸,淚珠從那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裡不斷流出來,很快將白色的絨毛打濕一片。
“噗——”祝棄終於沒能忍住,與元嶽對視一眼,兩人麵對著可憐的小狐狸,毫無同情心地哈哈大笑起來。